望着丫鬟弱弱递出的一张薄纸,张平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一把抢过这卷公文,仔细一看,果然是方源上任县尉的任命文书!
居然还在!!
一股狂喜猛地窜上张平心头,方才他还以为此物已被大火焚毁,没想到天助我也!这下方源死定了!
只要一亮出任命文书,方源就必须拿出官印,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他若拿不出官印,自己就可以治他一个丢失官印的天大罪名!
届时!
他想怎么死都是自己说了算!
张平嘴角掀起狞笑,一脸讥讽地看向方源,戏谑道:“方县尉,千算万算,你还是没想到吧?这任命文书还好端端的,且就在本县丞手上!”
“这就是时也!命也!你终究还是斗不过命的!”
看着他一脸嘲讽得意的神情,方源眉头一挑,却并未太过慌乱。
“张县丞此话本县尉听不懂,不过,本县尉并不信命!”
“呵!不知死活!”
张平讥讽一声,旋即高举手中的任命文书,向四周展示一圈,朗声道:“方县尉,你的任命文书在此,还请拿出官印验明正身吧!”
此话一出,基本相当于宣告了方源死刑,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
因为县尉大印现在就在赵横手里,方源根本拿不出官印!
赵横脸上露出残忍狞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拿下方源,好好折磨折磨这狗杂种!
等进了县衙大牢,他有一百种方法活活整死方源!起码一百种!!
看到横哥脸上熟悉的狞笑,赵五黯然地闭上了眼睛,他对不起方县尉,但他没办法,他们一家子都是指着横哥过活。
他能当上这个差役,也是横哥帮他走的后门,让他吃上这碗饭!
横哥更是命他混进差役中,听他们私下都是怎么非议他,再一字不落地给他回禀。
凡是私下跟横哥不对付的,都已经被他想办法踢出了县衙。
剩下的王二几人,并不是因为横哥动不了他们,而是需要有人去干苦活累活,全推给他们正合适。
周主簿也怜悯地摇了摇头,看来终究还是县丞大人技高一筹。
在这清河县衙,还没人敢跟张县丞作对,这方县尉终究还是太嫩了。
陈县令也干咳一声,用红肚兜紧了紧遮挡,故作威严道:“方县尉,你不是着急要任命文书么,好在文书安然无恙,赶紧拿官印验下正身吧!”
“等走完流程,你就是清河县第三任县尉,这责任可是任重道远啊……”
他原本还想回去找个衣服穿,可看张县丞迫不及待发难,他这个堂堂县令也不好离开,只能先附和着。
反正也就是一个照面的事,等会儿直接下令拿下方源就能回去了。
在这万众瞩目下,方源有些故作为难道:“非要在这时候交接么?县令大人刚刚受惊,不如等他先休息……”
“县令大人身为一县之尊,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区区一点小火,算得了什么?”
张平嘴角冷笑连连:方县尉还是赶紧拿出官印交接吧,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你一直磨磨蹭蹭,百般推诿,不会把官印弄丢了吧?”
他不会再给方源一丝机会,拖延时间也没用,只有死路一条!
陈县令也干咳道:“没…没错!区区一点小火,不足挂齿,还是方县尉的交接重要,千万别让大家等急了!”
他现在是真急,全身上下就一件红肚兜,风一吹,浑身直打哆嗦。
方源闻言,咧嘴笑道:“官印怎么可能会丢呢,我可是交给县丞大人保管了,既然县令大人非要现在交接,那就请县丞大人把官印拿出来吧!”
“嗯?!”
张平脸上笑容骤然一僵,见所有人目光都看过来,他惊怒道:“荒谬!无稽之谈!你何时把官印给我了?方县尉你可不要在这含血喷人!”
“官印弄丢了就是弄丢了,若是想凭空诬赖于人,那可是行不通的!”
这家伙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居然想把官印丢失的责任赖给他,这种可笑的把戏也好意思用。
在场这么多人谁会相信?
一众差役确实不相信,你的官印怎会到了旁人手中?
这位方县尉才刚上任,不会就把官印弄丢了吧?这可是杀头的罪名啊!
可方源却瞪大眼睛无辜道:“张县丞,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可是当着大家的面把官印给你了!”
“大家当时可都看着呢,那木匣子里面装的就是我的官印,你不会给我弄丢了吧?”
“什么?”
张平瞪大了眼睛,惊怒道:“你放屁!那匣子里面明明是空的,你何时放了官印?你这是血口喷人!”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这家伙突然让他保管一个空匣子,恐怕就是为了把官印丢失的责任甩到他身上。
纵火并不是为了烧文书,而是为了这空匣子!他被这小子给耍了!
“什么?空的?”
方源满脸惊怒道:“张县丞,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我那里面明明装的是官印,我说过那是我身家性命!”
“走之前我说得清清楚楚,还让你千万不要打开,你又怎么知道那匣子里面是空的?”
“我…”
张平一下子僵在原地,张着嘴巴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
刚才他竟然说漏嘴了,这不就相当于承认他打开过匣子么!
一众差役目光也狐疑地望来,原来那官印就在木匣子里。
方县尉走之前,的确千叮咛万嘱咐,还说这是身家性命,毕竟去灭火带着也不方便,可县丞大人还是私自打开了。
现在官印不见了,莫非…就是那时出了纰漏?这是想要谋害方县尉?
张平眼睛都快气红了,怒骂道:“这匣子你给我的时候就是空的,你这是栽赃陷害!”
“自己丢了官印却诬赖给本官,简直荒谬!县令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赵横也急忙跳出来怒道:“没错!我可以为县丞大人作证,那匣子里面就是空的,这就是方县尉的奸计!”
“县令大人,您可千万不要被此人给蒙骗了,他这是构陷忠良,其心可诛啊!”
刘响这时也察觉出不对劲,这些人是要谋害源哥啊,当即也站出来怒喊道:“你们私自打开源哥的木匣,把官印给弄丢了,竟还敢反咬一口?”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县令大人,您可要为源哥做主啊!”
陈县令张了张嘴巴,他本以为一个照面就能结束了,没想到一下闹出这么多幺蛾子。
他虽然心知肚明那匣子是空的,县尉大印定然早就被张平他们偷走了,但这事他也不能直说呀。
就在这时,方源满脸悲愤道:“县令大人,弄丢别人官印,那可是大罪,按照大昌律法,应立即打入大牢严审,即便是张县丞也不能例外啊!”
“还请县令大人按律严办,以正法纪!”
陈县令神色一愣,一双昏暗的眸子蓦然闪过一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