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风起。
消息如惊雷,炸响南赡部洲万千神祠。
府君祠一日倾覆。
林玄朗修为尽废,如死狗囚押。
勾陈亲临,只言拆庙。
星煞营刀锋所向,神阵崩解,金身粉碎!
更有幽冥鬼王,狼狈遁走,不敢撄锋!
一时间,南疆震动。
无数神祇,心惊肉跳。
“勾陈……他怎敢?”
“神道绵延千年,与国同休,他竟直接动手?”
“就不怕香火反噬,万民怨念?”
惊疑,恐惧,愤怒。
种种情绪,在暗流下汹涌。
……
临江城外,临时行营。
陈曦立于沙盘前。
沙盘光影变幻,清晰显现南赡部洲山川地势,以及其上密密麻麻、或明或暗的神道光点。
“帝师,江左之事已传开。南疆七十八郡,大小神祠三百余,皆有异动。”
子业的声音透过水镜术传来,带着一丝忧虑。
“其中,临郡的‘泗水河伯’,已封闭水府,断绝与外界往来。”
“南面‘栖霞山神’,则大肆吸纳香火,似在加固神域。”
“更有甚者,如‘金华城隍’,已联络周边五府神祇,似有联合抗法之意。”
王玄策补充道,指尖点向沙盘上几处最为明亮的光点。
“这些,皆是盘踞多年,根深蒂固之辈。信众广布,与地方豪强、乃至官府牵连极深。”
“乌合之众。”
白起抱臂立于一旁,血眸扫过沙盘,如同在看待宰的猎物。
“末将请令,率一部星煞,逐一踏平即可。”
“武力可破庙,难服人心。”
姜榆罔轻声开口,掌心薪火摇曳。
“这些神祇,虽多有盘剥,但寻常百姓信奉已久,骤然毁祠,恐生恐慌,易被煽动。”
陈曦目光沉静,指尖在沙盘上缓缓移动。
“王玄策。”
“臣在。”
“将江左林玄朗罪证,及其与幽冥勾结之实据,广布南疆。务必让各地官府、百姓知晓。”
“是!”
“李淳风。”
“山长!”
“监测各地神祠愿力流向,凡有异常聚集、试图固化神域者,标记为首要目标。”
“明白!”
“姜行走。”
“上帝。”
“你携薪火本源,于各地巡行。无需直接冲突,只需展现生机净化之力,安抚民心,引导百姓认知正统。”
“榆罔领命。”
他看向白起。
“武安君。”
“末将在!”
“着你率三百星煞,机动策应。凡有负隅顽抗、煽动民乱者……”
陈曦语气微顿,眼中寒光一闪。
“立斩不赦,以儆效尤。”
“得令!”白起血眸中嗜血光芒大盛。
一道道指令,如同精准的齿轮,迅速咬合、运转。
一张无形的大网,向着南赡部洲笼罩而下。
……
三日后。
泗水河伯水府。
府门紧闭,水波禁制森严。
河伯乃是一尾老蛟得道,受封神位数百年,将泗水流域视为私产,盘剥过往船商,索取童男童女祭祀,恶行累累。
此刻,他正焦躁地在水晶宫内踱步。
“勾陈……他竟然真敢动手!”
“江左林玄朗,说废就废了!”
“我等该如何是好?”
麾下虾兵蟹将,皆噤若寒蝉。
“伯爷,不如……献上重礼,服个软?”一名龟丞相小心翼翼道。
“服软?然后像林玄朗一样被废掉修为,像条狗一样拖走吗?”河伯怒吼。
他眼中厉色一闪。
“本王经营泗水数百年,岂是任人拿捏之辈!”
“传令下去,启动万流归宗大阵!引动泗水地脉,加固水府!”
“他勾陈若敢来,便让他尝尝这千里水脉之力的厉害!”
就在他下令之时——
嗡!
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生机之力,如同春风,拂过整个泗水流域。
水府禁制微微一颤,竟有松动迹象!
无数水族生灵,本能地感到一阵舒畅,看向水府的目光,少了些许敬畏,多了几分茫然。
“怎么回事?”河伯大惊。
“报——!”
一名巡河夜叉踉跄冲入,“河伯!岸上……岸上来了一个女子,持青木杖,散发奇异火光,所过之处,水清草绿,许多……许多水族都靠过去了!”
“什么?!”
河伯又惊又怒。
是那个薪火行走,姜榆罔!
她竟先到了!
……
与此同时。
泗水岸边。
姜榆罔赤足立于水畔,青木杖轻点水面。
薪火之力化作柔和光晕,涤荡着水中暗藏的污秽与怨念。
无数鱼虾龟鳖,本能地汇聚而来,感受着那温暖的生命气息。
岸边百姓远远看着,指指点点,眼中充满惊奇。
“是勾陈上帝座下的姜行走!”
“听说她在净化水域……”
“这水……好像真的清澈了许多!”
民心,在细微处开始偏转。
……
水府之内,河伯暴跳如雷。
“不能等了!启动大阵!先杀了那女人!”
他正要催动阵法——
轰!!!
一道暗红血芒,如同天外流星,悍然撞在水府最外围的禁制之上!
禁制剧烈摇晃,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谁?!”河伯骇然望去。
只见水府之外,白起持刀而立,血眸冰冷,周身煞气搅动得河水翻腾。
三百星煞营士卒结成战阵,幽蓝刀光连成一片,如同死亡之网,将水府团团围住。
“奉帝师令。”
白起声音冰寒,透过水流,清晰传入水府每一个角落。
“泗水河伯,罪证确凿,负隅顽抗。”
“当诛。”
最后一个字落下。
长刀扬起!
凝聚全军煞气的暗红刀芒,撕裂水流,狠狠斩向水府核心!
“不——!”
河伯尖叫,拼命催动大阵,引动千里水脉之力抵挡!
轰隆隆——!
刀芒与水脉之力悍然碰撞!
整个泗水为之倒流!
岸上百姓只见一道血蓝刀光劈开河面,直入水底!
旋即,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
水府方向,炸起滔天巨浪!
待水浪平息。
曾经金碧辉煌的水晶宫,已化为一片废墟。
河伯本体,那尾数十丈长的老蛟,被一刀斩断头颅,蛟血染红了大片水域。
妖魂尚未遁出,便被星煞之力彻底绞碎!
真仙级妖神,陨!
白起收刀,看都未看那蛟尸。
“清理水域,搜寻罪证。”
“凡抵抗者,杀无赦。”
星煞营士卒沉默领命,如同最有效率的机器,开始清扫战场。
消息传出。
南疆神道,再震!
金华城隍连夜撤去联合抗法的檄文,紧闭城隍庙门。
栖霞山神主动散去了汇聚的香火,派人送上请罪书。
更多的小神小庙,瑟瑟发抖,或主动坦白罪责,或悄然关闭祠门。
勾陈之威,如雷霆万钧。
星火之策,如春雨润物。
刚柔并济,犁庭扫穴。
……
临时行营。
陈曦看着沙盘上迅速黯淡、或转变颜色的神道光点,面色无波。
文宫内,玄黄印记与南赡部洲龙脉的联系,正在一丝丝加强。
虽然缓慢,却坚定无疑。
“帝师,南疆神道,已初步震慑。”
子业汇报,语气带着敬佩。
“然,灵山与地府,绝不会坐视。”
王玄策提醒道。
“他们若动,便不是这等小打小闹了。”
陈曦颔首。
他自然明白。
拆庙,只是开始。
是梳理山河,立定帝基的必要一步。
真正的风雨,还在后面。
他望向西方,灵山方向。
又看向地下,幽冥所在。
“来吧。”
他轻声道。
指尖玄黄之气流转,与骊山帝基遥相呼应。
“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何手段。”
青衫微动,他转身,看向南方更广阔的土地。
那里,还有更多的山川,更多的神祠,等待梳理。
星火已燃,便不会止息。
南疆风云,方兴未艾。
而他的脚步,亦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