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成了！”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林浩的眼中，却比草原上所有部落的臣服加起来，分量还要重！
他不动声色地将密信收起，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运筹帷幄的微笑，与阿史那·苏等一众部落首领推杯换盏，接受着他们的效忠与恭维。
但在那平静的外表下，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与豪情，已经在他胸中翻腾如沸。
水泥，是盾！是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的坚固壁垒！
而钢，则是矛！是能让他撕碎一切敌人，主动出击的锋锐獠牙！
有了合格的钢铁，他脑海中那些关于制式板甲、破甲重弩、乃至更进一步的火炮雏形的构想，才能从图纸，变成真正握在手中的，冰冷的杀戮利器！
草原盛会在一片祥和与狂热的氛围中落下帷幕。
林浩婉拒了阿史那·苏等人的盛情挽留，在第二天清晨，便率领着队伍，踏上了返回朔方的路途。
他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在这里享受胜利者的荣耀。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战争，已经迫在眉睫。他必须争分夺秒，将朔方城这台战争机器，武装到牙齿！
返回朔方城的当天，林浩甚至来不及换下风尘仆仆的衣袍，就直接策马赶往了城东那片被列为最高机密的工业区。
这里，一座高达数丈，通体由耐火砖和水泥砌成的庞大高炉，如同一尊沉默的钢铁巨人，矗立在工坊区的中央。
高炉的顶部，正冒着滚滚的浓烟，炉底的风口处，巨大的水力鼓风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将灼热的空气源源不断地压入炉膛之内。
整个工坊都笼罩在一股灼人的热浪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铁锈的气味。
数百名赤着上身的精壮工匠，正挥汗如雨地忙碌着，他们的脸上，身上，都被熏得漆黑，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与期待。
“侯爷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齐刷刷地朝着林浩的方向，投来了无比崇敬的目光。
工坊的总管事，那位从凉州跟来的王大锤，快步迎了上来，激动得满脸通红。
“侯爷！您可算回来了！成了！真的成了！”
他指着那座高炉，声音因为过度兴奋而有些嘶哑，“按照您的图纸，我们建了这座‘高炉’，用焦炭代替木炭，温度……那温度，简直能把天都烧个窟窿！炼出来的铁水，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林浩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出铁口附近。那里，几名工匠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批刚刚冷却成型的钢锭，从模具中取出。
这些钢锭，与以往炼出的，表面粗糙、布满气孔的生铁块截然不同。
它们通体呈现出一种均匀的、致密的青灰色，表面光滑，质感沉重。
林浩戴上一副厚厚的牛皮手套，拿起一根钢锭，在手中掂了掂，然后猛地朝着旁边一块用来测试的巨大花岗岩石砸了过去！
“铛！”
一声清脆悠长的巨响！
那坚硬的花岗岩，竟被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凹坑，裂开了数道蛛网般的缝隙！
而林浩手中的钢锭，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卷刃的痕迹都没有！
“好！好钢！”林浩忍不住大声喝彩！
这才是他想要的钢！韧性与硬度兼备，杂质含量极低的优质碳钢！
王大锤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侯爷，我们试过了！用这种钢打出来的刀，能轻轻松松砍断以前最好的百炼钢刀！
而且，我们还按照您的吩咐，试着把它拉成细丝，做成甲片……那防护力，简直不敢想！”
“产量如何？”林浩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回侯爷！”王大锤挺直了胸膛，自豪地说道，“这座高炉，一旦点火，就能日夜不休地炼！
一天一夜，能出整整三炉！一炉就能炼出这种精钢上千斤！比我们以前所有铁匠铺加起来，一个月炼出来的铁还多，还好！”
一天，三千斤！
这个数字，让林浩的心脏都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就是工业的力量！这就是流水线生产带来的，指数级的效率提升！
有了如此恐怖的钢铁产量，他完全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麾下的所有士兵，都武装成一个时代的“钢铁怪物”！
“还不够！”林浩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说道，“王大锤，我给你加派人手，再给你加拨经费！我要你在半个月内，在旁边，再给我建起两座一模一样的高炉！”
“三座高炉，同时开工！我要让朔方城的钢铁产量，再翻三倍！”
“是！”王大锤毫不犹豫地领命。对于侯爷的任何命令，他现在只有无条件的信任和执行。
“另外，”林浩的目光，转向了工坊的另一边，那里，堆放着一排排已经制作好的，闪烁着寒光的甲片和武器，“从今天起，兵器坊和甲胄坊，也给我二十四小时轮班！”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个月之内，我需要看到三千套全新的铠甲，和三千柄全新的钢刀，出现在我的仓库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铠甲，就按照我之前画的‘板甲’图纸来做！胸甲、臂甲、腿甲，所有关键部位，都必须用这种新炼出来的精钢打造！
我要我的士兵，站在那里，就能让敌人的弓箭和弯刀绝望！”
“武器，除了制式钢刀，还要给我全力生产一种东西——破甲锥！就是那种三棱的，专门用来对付重甲的短矛！有多少，给我造多少！”
林浩的命令，一道接着一道，清晰而果决。
他很清楚，“造物主”提供给突厥人的，是那种可以轻易射穿大唐制式铁甲的破甲重弩。
那么，他就要用更先进的理念，来应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军备竞赛！
你用重弩破我铁甲？
那我就用全身覆盖的板甲，让你连我的皮都蹭不破！
你仗着骑兵冲击力强？
那我就用密集的、手持破甲锥的重步兵方阵，让你的人和马，都撞成一滩肉泥！
这是一场矛与盾的终极较量！
“侯爷放心！”王大锤拍着胸脯保证，“一个月！保证完成任务！”
林浩点了点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一名负责边境巡逻的斥候，却如同旋风一般，冲进了热浪滚滚的工坊，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惶。
“报——！侯爷！十万火急！”
斥候翻身下马，甚至来不及喘口气，就嘶声喊道：“草原……草原商队传回绝密情报！”
“突厥……突厥各部，在狼居胥山，完成了会盟！”
“一个自称‘天神使者’的神秘人，说服了所有部落首领！他们集结了超过五万的联军，正朝着我们朔方的方向，全速开来！”
“情报还说……他们军中，有至少五千张我们从未见过的强弓硬弩！他们的目标，就是踏平朔方，抢光我们的一切！”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整个工坊火热的氛围之上。
五万联军！
还装备了“造物主”提供的，未知的强弓硬弩！
所有工匠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和担忧的神色。朔方城虽然在新兵招募后，兵力有所扩充，但满打满算，能战之兵，也不过万余人。
五倍的兵力差距！这仗，能打赢吗？
然而，林浩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
他只是静静地听完斥候的报告，然后，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那座正在怒吼着，喷吐着烈焰的巨大高炉。
他的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冰冷而又嗜血的弧度。
“五万？来得好。”
“我正愁这些新炼出来的钢，没有地方试一试它们的锋利程度。”
他转过身，面对着所有面带忧色的工匠和士兵，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让所有人安心的，无穷的力量。
“传我的命令，召集周成、薛万彻、李君羡！一刻钟后，都护府，军事会议！”
“告诉他们，客人已经上门了。”
“我们朔方城，也该准备好，送他们一份……永生难忘的‘见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