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朝着来时的路退去,到了甬道的口子时,黑暗中传来了京主幽冷绝望的声音:

“是平山王杀了他们,对吗?”

这声音的音色虽然与她一样,闻潮生听在耳里,却觉得像是一具尸体才应该发出来的声音。

他站在黑暗中,没有随阿水他们一同立刻进入甬道,沉默了有一会儿,颇有些残忍地回答道:

“我不想骗你。”

“平山王也死了。”

“他成为了参天殿那群人发动战争的替死鬼。”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闻潮生转身离去,身后的黑暗之中再没有了任何动静,仿佛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无法切身体会京主这样偏执的人,此时此刻内心到底想的是什么,但有一点他确信,那便是他给京主的这个答案,伤害要远远大于他刺在对方身体上的剑。

众人一路无话,走到了甬道中部的时候,他们忽然停下,奇怪的细密的声音出现在了甬道里。

由于这道声音距离他们极近,所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声源在他们的头顶,这声音发出的同时,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从他们头顶掉落,闻潮生举起了手中的夜明珠,众人看见,那些附着在他们头顶上墙壁的黑色藤蔓,正在枯萎凋零。

马枣的家人尚且还有些意识混沌,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死了?”

阿水轻轻开口。

闻潮生微微点头。

“嗯。”

这些藤蔓与京主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它们的凋亡,自然也意味着京主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闻潮生留在她身上的剑伤不足以致命。

这是对方自己的选择。

“她执念太深,爱的人死了,仇人也死了,这些年忍受的一切痛苦和承受的一切折磨,全都失去了意义。”

“死亡,成为了结束这一切最好的方式。”

对于京主的选择,闻潮生并不吃惊,只是有些微微的意外。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京主都是一名绝对的女强人,而这样的女人往往不会被爱情裹挟。

但她是个例外。

身为女人,阿水似乎对京主有更深的同情,这份同情并非对于对方的死亡,而是对于对方过去受到的背叛。

女人对于情感的诉求往往更细腻,更精致,也更难接受背叛,阿水受到过一次背叛,所以她很清楚那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死亡……对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归宿吧。”

阿水缓声一叹。

闻潮生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揉了揉她的后颈,说道:

“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走吧。”

阿水点头。

“嗯。”



众人出来以后,在地牢外面的牢笼里见到了焦急踱步的孟樊广,他形容糟糕,双目通红,看上去快要急得疯了。

见到了闻潮生几人出来之后,孟樊广先是一怔,随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急忙迎上来,惨白的面容五官已有些扭曲:

“你们……京主呢?”

先前孟樊广被京主吓到了精神失常,直接慌不择路地逃了出来,似乎是担心闻潮生他们被京主杀死,可自己又不敢进去,于是只能在这里等着。

如今见着闻潮生带着马枣的家人出来,心中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京主的结局。

“死了。”

闻潮生扫了一眼孟樊广,说道:

“你去过外面吗?”

孟樊广那双血丝遍布的眼睛瞪得极大。

“我如今身上这伤,还少了一条手,敢去外边儿?”

“外边儿那么多人……我一个人出去,那不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