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未亮透,灰蒙蒙的光线刚刚透过窗帘缝隙渗入房间,周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他睡眠极浅,几乎是立马睁开眼,眸中没有半分刚醒的朦胧,只有一片清醒的冷冽。
接起电话,是助理简明扼要的汇报,海外一个重要合作项目突发变故,需要他立刻亲自飞过去处理,机票已经订好,一小时后起飞。
周叙沉声应下,利落地起身洗漱。
几分钟后,他已穿戴整齐,深色西装勾勒出挺拔冷硬的身形。
他拉开卧室门,正准备径直离开,目光却无意间扫向走廊对面。
就在这时,旁边周衍卧室的房门也被轻轻拉开了一条缝。
林知意穿着柔软的棉质睡裙,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小脸带着刚醒时的懵懂和惺忪,眼睫低垂着,一副还没完全清醒的乖巧模样,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她最近孕期反应有些变化,总是容易在凌晨时分感到口干舌燥。
周叙的脚步不禁顿住。
走廊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夜灯,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和微微隆起的小腹,那副不设防的带着柔软睡意的样子,像一根无形的羽毛,不轻不重地在他心尖上挠了一下。
林知意显然没料到这个时间点会撞见他,抬眸看到他那刻,清澈的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下意识的警惕,像只受惊的兔子。
“你……”她刚开口,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软糯。
“干什么去?”周叙先一步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低沉。
林知意被他问得一怔,老实地回答:“接点水喝。”
自从怀孕后,她确实比以前更容易口渴。
她说完,就想着赶紧去楼下厨房,避开这清晨突如其来的尴尬。
然而,她刚转过身,手腕却猛地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握住。
林知意愕然回头。
只见周叙已经脱下了自己还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了她只穿着单薄睡裙的身上。
宽大的外套瞬间将她整个人裹住,清冽的冷杉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男性荷尔蒙,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下一秒,不等她反应过来,周叙已经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揽住她的后背,轻松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林知意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惊慌地睁大了眼睛,“周叙,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周叙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她轻得不可思议,抱在怀的不行,因为惊吓,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粉色,那双总是带着戒备或倔强的眼睛此刻圆睁着,里面全是懵然的慌乱。
他心底那股因突发公务而起的烦躁,竟奇异地被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和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所取代。
“乖乖跟着就行。”他抱着她,转身就往楼下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去哪儿?我今天还有课,而且我还没跟周医生说……”林知意在他怀里挣扎,声音因为慌乱而带着颤音。
听到她提起周衍,周叙脸上的那点弧度瞬间消失,眸色沉了下去。
他非但没有放下她,反而收紧了手臂,抱着她大步流星地穿过寂静的客厅,径直走向玄关。
“周叙!”林知意又急又气,却不敢太大动作,怕伤到肚子。
周叙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议,直接抱着她走出去,早有车亮着灯等在门口。
司机见状,立刻有眼色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周叙将她塞进车后座,自己也紧跟着坐了进去,对司机吩咐:“机场。”
车子立刻启动,驶离了尚在沉睡中的周家老宅。
林知意被他这一连串霸道至极的操作弄得头晕眼花,直到车子汇入清晨稀疏的车流,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蹙紧眉头看向身旁气定神闲的男人:“周叙,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叙侧过头,看着她裹在自己的西装外套里,显得更加娇小可怜,头发微乱,小脸气得鼓鼓的样子,故意逗她:“怎么,怕我卖了你?”
林知意避开他带着戏谑的目光,转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闷声说:“……也不是没可能。”
她的回答让周叙低低地笑出了声,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和微微抿起的唇瓣,语气带着点懒洋洋的笃定:“放心,你现在可揣着周家的宝贝疙瘩,金贵着呢。”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林知意一下。
她垂下眼眸,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愈发明显的小腹,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个孩子,既是她和周家纠缠不清的纽带,也是她所有无奈和挣扎的源头。
一路无话。
直到被周叙半强制地带上他的私人飞机,看着舷窗外渐渐远离的地面,林知意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居然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周叙从老宅强行带了出来。
飞机平稳飞行后,她终于忍不住,再次看向对面正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的周叙,语气带着压抑的怒气和不解:“周叙,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周叙头也没抬,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淡淡地回了一句:“出差。”
“你出差带上我算什么?”林知意觉得无比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