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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北疆女神?不过如此!

谢凤卿依旧站在原地,从赫兰真突然发难到箭矢被带偏,她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此刻,她平静的目光掠过钉在木桩上的箭矢,最终落回到赫兰真苍白失色的脸上,玄色袍袖在风中轻轻摆动,方才那惊险一幕,仿佛只是拂过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清风。

赫兰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如同战鼓般擂动着她的耳膜。脸颊上如同有火焰在灼烧,那是羞耻的温度。她不敢去看谢凤卿的眼睛,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此刻在她感受中,比任何愤怒的斥责都更具穿透力,仿佛能直视她内心最不堪的角落。

她引以为傲的镇定与气度,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突如其来的挫败感面前,竟然如此脆弱,不堪一击。这让她感到一种深刻的自我厌恶。她想起离开王庭时,兄长赫兰芎紧握她的手,沉声叮嘱:“真儿,此去非同小可,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我族存续。遇事需冷静,切不可逞一时之勇,堕了我云真族的威名。”

而此刻,她不仅逞了匹夫之勇,更是做出了背后伤人的卑劣行径,尽管未遂,但其意已显。这如何对得起兄长的信任,如何对得起追随她离开故土的三千狼骑?

萧御的剑已完全出鞘,横亘身前,剑尖遥指赫兰真,眼神冷冽如万载寒冰,声音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赫兰真!你竟敢暗箭伤人!当我北疆大营无人否?”他身后的将士们齐声怒吼,声浪震天,雪地仿佛都在为之震颤。

赫兰真身后的蛮族勇士们虽然依旧护着她,但不少人脸上也流露出惊疑与不安的神色。他们崇尚勇武,敬重英雄,但更看重公平与光明磊落。王女方才的举动,显然有违草原勇士的信条。

就在这时,谢凤卿缓缓抬起手,轻轻向下压了压。只是一个简单的手势,原本群情激愤的北疆将士们竟奇迹般地迅速安静下来,只剩下寒风卷动旌旗的猎猎声响。这份如臂使指的掌控力,再次深深震撼了赫兰真。

谢凤卿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赫兰真身上,终于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王女,胜负已分。莫非……还想再试一次?”

这句话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怒意,却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赫兰真的脸上。她猛地抬头,对上谢凤卿的目光,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她看不到嘲讽,看不到轻视,只看到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仿佛早已看穿她内心的挣扎与脆弱。

这种平静,比任何暴怒都更让赫兰真无地自容。

面对那直指自己面门、充满杀意的箭矢,谢凤卿非但没有后退闪避,反而迎着箭尖踏前了一小步!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片冰封的冷冽。在她抬手的瞬间,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似乎有更细微的银芒从她袖中一闪而逝!

“铮——!”

一声更加清脆刺耳,如同金铁交击的爆鸣炸响!

赫兰真射出的那支饱含愤怒、屈辱与全部力量的箭矢,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如同一道复仇的闪电,直刺谢凤卿的面门。箭簇上凝结的寒光,映照着赫兰真眼中尚未褪去的疯狂与决绝。这一箭,已然超出了比试的范畴,成了尊严被碾碎后的本能反击。

然而,就在箭尖距离谢凤卿面门尚有数尺之遥的半空中,异变陡生!

那支势在必得的箭矢,仿佛突然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猛地停滞不前!巨大的动能被瞬间抵消,箭杆因承受不住这突兀到极致的阻力,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随即,光滑的木质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裂痕!

下一刻,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箭矢“嘭”地一声巨响,当空彻底碎裂开来!坚硬的木杆化作齑粉,精铁打造的箭簇也崩解成无数碎片,混合在一起,簌簌落下,如同在谢凤卿身前下了一场带着死亡气息的“黑色碎雪”。一些细小的碎屑被寒风卷起,飘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形成刺眼的斑痕。

这诡异而震撼的一幕,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理解范畴。没有金铁交鸣,没有气劲碰撞,那支凝聚了草原王女全力一击的利箭,就这么凭空碎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捏爆。

而几乎就在箭矢碎裂的同一瞬间——

“呜——嗡——!”

一阵低沉、威严、浑厚,如同洪荒巨兽从沉睡中苏醒发出的咆哮,自遥远的天际滚滚而来!这声音初时沉闷,旋即迅速变得高亢、尖锐,蕴含着无与伦比的毁灭力量,震得人耳膜生疼,心脏都不由自主地随之震颤。甚至连脚下的大地,都似乎在这恐怖的声浪中微微颤动。

所有人,无论是北疆将士还是蛮族勇士,都下意识地、带着惊惧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只见大营侧后方,依托坚固港口建造的庞大水寨处,一艘庞大如山岳的巨舰,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调整了方向。

那正是大燕王朝镇守北疆水道的终极利器——火龙炮舰!舰体由厚重的铁力木与钢板混合打造,黝黑的船身犹如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充满了压迫感。最为骇人的,是舰首那尊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型火龙炮!黑洞洞的炮口,如同深渊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此刻正清晰地、准确无误地对准了箭场上赫兰真所站立的位置!

阳光照射在冰冷、粗壮的暗金属炮管上,反射出幽冷而毫无生气的光泽,那是纯粹为杀戮而生的死亡光泽。炮身之上,雕刻着的那颗狰狞龙头,獠牙毕露,眼神凶戾,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吐出焚尽一切的烈焰。一股冰冷、粘稠、如同实质般的杀意,如同自北冥吹来的寒潮,瞬间笼罩了整个箭场,渗透进每一个人的骨髓深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令人窒息。

赫兰真脸上所有的血色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煞白如纸。她握着那张已然空弦的狼头弓,呆立当场,先前所有的愤怒、不甘、羞恼,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原始、更纯粹的情绪所取代——那是面对绝对力量、无法抗衡的毁灭性武器时,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她的手指冰凉,甚至无法感受到弓身熟悉的纹路。身体僵硬,唯有瞳孔在剧烈颤抖,倒映着远方那尊代表了这个时代最高杀戮效率的战争机器。她引以为傲的神箭,在那巨大的炮口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可笑。个人的勇武,百步穿杨的技艺,在能够将一艘战船、一段城墙瞬间化为齑粉的火龙炮面前,轻飘飘地失去了所有重量。

她甚至能想象出,下一刻,炮弹呼啸而出,将她连同周围的一片土地彻底从世界上抹去的恐怖景象。这种力量层次的差距,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这是一种令人绝望的降维打击。

谢凤卿站在原地,身形未曾移动分毫。玄色衣袍在方才箭矢爆碎产生的微弱气浪扰动下,衣袂微微拂动,更衬得她稳如磐石。她缓缓放下那只或许刚刚施展了某种不为人知手段的右手,目光平静地转向脸色煞白、失魂落魄的赫兰真。

她的眼神深邃,看不到胜利者的得意,也看不到被袭击后的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然而,正是这种极致的平静,在这种情境下,却散发出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心悸的威严。

她开口,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情绪起伏,每一个字却都像是一块万载寒冰,砸在赫兰真心头,冷彻骨髓:

“王女觉得,是你的神箭快,还是本王麾下这火龙炮的炮弹快?”

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赫兰真手中那张曾经象征着她荣耀、此刻却显得无比苍白的弓,继续问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死寂的箭场,也传入了每一个蛮族战士的耳中:

“个人的勇武,在真正的战争机器面前,孰强孰弱?”

这是一个无需回答的问题。火龙炮那沉默的炮口,赫兰真脚下那摊黑色的箭矢碎屑,已经给出了最冰冷、最残酷,也最真实的答案。

赫兰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手中的狼头弓,第一次变得如此沉重,几乎要脱手坠落。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仅仅是箭术,更是心态、格局,以及对力量认知的全面溃败。北疆女神的光环,在钢铁巨舰和绝对权力的映照下,黯然失色。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被深深羞辱和震撼的将士们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与咆哮:

“王爷神威!!”

“北疆女神?不过如此!!”

声浪如潮,几乎要掀翻整个天空!蛮族战士们则个个面如土色,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围拢到赫兰真身边,如临大敌。

赫兰真站在原地,身体僵硬,握着银弓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看着地上那摊箭矢的碎片,又抬头看了看远处那艘威慑力十足的火龙炮舰,最后目光落在对面那个依旧平静得可怕的玄色身影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这一箭,不仅未能挽回颜面,反而结下了难以化解的梁子。

大营中央的广场上,那座由能工巧匠耗费无数心血雕琢而成、象征着权力平衡与王朝未来希望的冰火龙椅,依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冰晶与内嵌的红色晶石交织出梦幻般的光彩。但与往日完美无瑕的状态不同,有心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今日的龙椅靠背与底座连接的细微之处,出现了一道此前并不存在的、如同发丝般纤细却异常清晰的裂痕。

赫兰真在一种极度压抑和复杂的心绪中,被引到了这座象征着大燕统治权威的冰雕前。她站在冰雕前,仰头望着这巧夺天工的艺术品,神色变幻不定,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惊叹,有嫉妒,有不屑,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这就是传说中,象征着大燕摄政王与监国共同治理天下,寓意着冰火相济、王朝永固的冰火龙椅?”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目光扫过那精美的雕工。

“正是。”谢凤卿走到她身侧停下,与她一同仰望这尊冰雕,声音平静,“它不仅仅是一件艺术品,更象征着这个王朝的未来走向,以及……本王与监国共同守护这片土地的决心。”

“未来?”赫兰真嗤笑一声,那笑声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一个依靠强迫和武力维持的、表面统一实则内部充满裂痕的未来吗?就像这道裂痕,”她伸手指向冰龙椅上那道细微的瑕疵,语气尖锐,“看似微小,但只需轻轻一推,或许就会彻底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