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误会啊,行,我给修合打个电话,要没什么大事就把人放了,别伤了咱们几家的和气嘛。”

张六子撂下电话,又拿起来准备接通白敬业那边。

他身后的冯庸问了一嘴,“怎么了?”

“没什么事,修合因为点误会,让人给梁秘书的侄子抓了。”

“喂,我是张六子,给我接北平白家白司令的专线。”

谭海正守着电话旁打瞌睡呢,听见电话声响赶忙接了起来。

“军团长,我是谭海。”

“修合呢?让他接下电话。”

谭海呵呵一笑,“军团长,司令已经休息了,您是来替人求情的?”

“啊”

“呵呵,军团长,司令让我专门守在这儿,等着求情的电话,司令说了谁来求情都没用。”

张六子一怔,“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误会吗?”

谭海就把事情的经过完整的讲述了一遍。

临了还说道,“司令很生气,白家都闹翻天了,警厅的四老爷和白七爷现在还在祠堂里跪着呢。”

张六子闻言挠了挠头,在他看来多大个事啊,至于发这么大火么?

但是白敬业态度这么坚决,他求情的话也没法说出口了。

“那...那行吧,你就当我没打过这电话。”

“是,军团长!”

张六子撂下电话转身回到饭桌上。

桌上都是他司令部的军官,马上要进关打仗了还赶上过年。

张六子慰劳部队到很晚才腾出空吃一口宵夜。

冯庸见他欲言又止的样,问道,“怎么了?什么误会啊修合没给你面子?”

张六子摇摇头把事情说了出来,他抱着肩膀困惑道,“这么多大点事,不就是一个小狱长渎职了么,至于发这么大火么?”

“给他撸了就行呗,犯不上得罪老段那一帮子人吧?”

“至于 妈?”

冯庸没好气的笑笑,“你把那个吗字去了,这不是大事那什么是大事?”

“什么意思?”

不光是张六子,在座的人十分不解的看向冯庸。

冯庸左看看、右看看嗤笑一声,他发现这群人的眼睛都跟天线宝宝似的。

清澈而又愚蠢。

他将手里的瓜子扔到桌上,轻声道,“这事儿对咱们来说,只是一件小事,无非就是个走关系进来的富家子弟渎职的问题。”

“实际上,严重的破坏了修合在北平建立起的公信力!”

“你们大伙儿想想,修合整顿警厅的时候,已经宣布过,禁止有任何不良嗜好的人穿那身黑皮。”

“这个梁狱长直接的打破他的规矩,北洋政权是怎么失了民心的,就是因为公信力不断下降,底线一次次的降低,最后变成了无底线!”

“这样的政权还怎么能服众?”

冯庸拿起个瓜子扔到张六子的头上,“你不要总是用军人的思维来思考政权的问题!”

“人情世故也分时候,你想想咱们小时候,老帅为啥杀了你那舅舅戴宪生!”

东北王刚刚被老袁任命为奉天督办的时候。

三姨太戴宪玉的弟弟戴宪生在烟馆吸大了,把整条街的路灯都当靶子打碎了。

东北王知道后一点情面没讲,第二天就给毙了。

张六子抱着肩膀,边听边点头。

他这人有一点好处,不懂,但是别人说的有道理他是能听进去的。

要不然,也不至于那边一忽悠,他就拿狗链子给常董拴上。

张六子颔首道,“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把问题想简单了。”

“所以,你不仅不能求情,还得替修合挡住来自别方的压力。”

冯庸若有所思道,“你这边没办成,难保梁秘书那边会联系老帅或者其他奉系的高官来求情。”

张六子点了点头起身又来到电话前。

“喂,我是张六子,告诉你们总台那里,所有来自奉天到白司令那的电话,必须先接通我这里!”

这一夜,北平的枪声就没停过。

噼里啪啦跟崩豆似的。

枪毙了最少能有七八十号。

就连监狱里的重刑犯也被提前抻出来处决掉。

不杀不行,监狱里人满为患住不下了。

剩下情节较轻的都关在独立营的临时牢房。

大善人一觉睡到了早上六点多。

起床后,他招呼来谭海,“都有谁来求情?”

“额...张军团长打过一个电话,听说您态度坚决就说当他没打过。”

“还有就是执政府几个和我们交好的高官,顾外长等人,津门的潘市长也打过一个。”

“呵呵”

大善人止不住的冷笑,“谭海你看看,一个小小的典狱长最后能引来奉系少帅亲自出面帮忙求情!”

“你说,就这么下去,这国家还他妈有好么!”

“司令...息怒”

谭海本想开口劝慰两句,奈何本人没文化,只会卧槽走天下。

大善人摆了摆手,“你去睡会吧,这几天的事情比较多,辛苦了。”

谭海给他敬个礼走了出去。

他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心道,“这官当的太大,也他娘的不是啥好事。”

大善人在丫鬟的服侍下刚洗了把脸。

张增致迈步走了进来,“少爷,那位梁秘书来了想见您。”

大善人把毛巾扔到一旁,沉声道,“先给他领到客厅,就说我祭祖之后再见他。”

“是,少爷。”

白敬业换了一身深色的长袍马褂,迈步走向老宅祖先堂。

此时祖先堂跪着那哥俩也都起来了。

这哥俩真就跪了一夜,直到有人来才起来,腿都跪木了。

他俩是互相埋怨了一宿。

七爷说他四哥要是能上点心,何必连累他跟着一起跪呢?

老四说你比我强哪去了?就算没有我这事,二老太太早晚也得收拾你!

哥俩是豁牙子吃肥肉,肥也别说肥!

等白敬业来到祖先堂的时候,白家的老老少少都来的差不多了。

大伙儿看到他来了,顿时都变得战战兢兢的。

他们早上起来的时候,正赶上白敬业的卫队营刚从外边回来。

身上的血腥味还没散干净呢!

就算有不知道昨晚发生什么的,早上一打听也都知道了。

“敬业,来啦”

“大...大哥”

白敬业挨个跟着打招呼,“呦,敬堂、敬生,老日子没瞅见你们哥俩了,最近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