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乌兰醒来时发现屋子里黑呼呼的有微弱的火光晃动,她的身边又多了两个年轻的女人,就坐在她旁边。
“夫君,这个蛮族姑娘又醒了!”白雪儿看到后忙喊。
“雪儿,你不要太大声”陈玉竹在旁边拉了她一下。
乌兰视线从二女的脸上扫过,最后定在秦心月脸上,这个中原女人的脸上带着一股冷意,乌兰还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一股很危险的气息,就像是被一只狼王给盯上了。
李逸正在给秦心月丈量身子,听闻也看过来。
“雪儿,去给她盛碗粥来”
“哦,知道了夫君!”
夫君的意思是什么乌兰不清楚,但看这些女人对着中原男人的态度,应该就是她们的男人。
这种习俗乌兰也听族人说过,和她们的部落完全不一样,在草原人的部落中女人是有着很高地位的,除了打仗这些事情,男人都必须要听女人的。
所以那些被抢到部落里的中原女人,能够很快就适应并接受新的身份,一旦她们怀了孩子就有了身份地位,不像是在中原里要讲求三从四德,要对夫家言听计从,善妒是大忌。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乌兰反而会觉得将中原的女人抢回部落里,那是在救她们。
李逸将一个小炕桌搬上炕,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觉得弄这么一个小桌子在炕上吃饭有些不妥,可在用过几次后,大家又觉得这炕桌很方便实用。
冬日的温度低,坐在炕上屁股下面始终是暖暖的,吃饭的时候不用着急可以慢慢吃。
李逸继续给秦心月丈量身体,为此还特意制作了一个皮绳,这样能更量得更精确。
肩宽,臂长,臂围,胸围,臀围.....
在这整个过程中,乌兰就那么盯着看,这让冷傲的秦女侠有点冷不下去了,脸颊出现两朵红霞。
“粥来啦....”
白雪儿端着一大碗温热的粟米粥过来,放下后粥碗她和陈玉竹合力将乌兰给扶了起来。
被子滑落......乌兰那被层层包裹的身体便露了出来。
乌兰愣住,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光溜溜的状态,就是草原儿女不拘小节,但她毕竟是还没有男人呢。
李逸下意识地看过来,虽说全被纱布遮挡着,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很坦荡地避开视线,这个姑娘身上很多伤口都是他处理的还缝了针,又不是没看过,就不需要装什么不好意思了。
“雪儿,快给她找件里衣穿上。”
李逸面不改色地说完,就去了炕下桌子旁裁剪衣服,用的是那卷比较深的蓝色绸布。
看着李逸在灯光下认真地剪裁着布料,秦心月的内心也有些期待,雪儿穿到那套浅粉色的衣服大家都觉得好看,活动干活时也都方便。
秦心月自幼开始穿的都是适合练功的衣服,寻常女子穿的那种襦裙长裙她只穿过几次,虽是好的布料也见过用过,但那和夫君亲手给缝制的自是不同。
被白雪儿和陈玉竹帮着穿好衣服,乌兰用有些别扭的发音说道:
“谢......谢.....”
身上缠绕的纱布有几处伤口比较严重的地方有血迹渗出,乌兰只是微微皱眉,觉得这些疼痛算不得什么。
双眼盯着面前小桌上摆着的一碗金黄的粥,她能闻到一股诱人的清香。
陈玉竹用小木勺喂了一口,乌兰吃后很是诧异,虽是味道有些熟悉,但这粥是比草籽粥好吃多了。
“这是.......什么?”乌兰问道。
“粟米粥啊,你们那边没有吗?”白雪儿回答。
乌兰眨了眨大眼睛,原来工匠说的是真的,粟米是要脱壳之后才能吃的味道更香,口感也变了。
“我们.....那边....只有草场,没有这种米...”
听乌兰所说,白雪儿很是疑惑地歪了歪头,她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地方,全都是草吗?
“那你们吃什么呀?”白雪儿问道。
“牛,羊,奶干,奶酪,草根,野菜,菜籽,什么能吃,吃什么...”
因为不知道有些词要怎么说,乌兰需要想很久,这还是他哥哥乌孤提议的,让族人没事时都去和族里从中原来的女人学习中原话,这样遇到中原人才能正常地沟通交流。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白雪儿”
“我叫,乌兰”
如果按照中原话来说应该叫红色或者赤红,可那样会让乌兰觉得名字很奇怪。
“雪儿还真是不认生呢,这么快就和蛮族姑娘聊起来了。”
于巧倩帮着李逸一起做针线活,虽是李逸从来不强求她们做什么活计,但于巧倩觉得既然现在她是个农妇,也理应学着做些什么才是,别让人说她是好吃懒做的闲妇。
“我觉得的这样挺好的,活泼可爱”李逸说道。
于巧倩无奈一笑:“雪儿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夫君你这么宠着她,非得给她宠得天不怕都不怕。”
二人虽是说的声音不大,但在炕上的白雪儿是听得很清楚。
她看过来故作生气地说道:“姐姐,你这不就是在说雪儿恃宠而骄吗?雪儿才不是那样,我也是知道分寸的。”
于巧倩连忙赔不是:“成成成,是我错怪你了,雪儿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次嘛”
白雪儿得意地扬起下巴:“哼!算你识相,既然姐姐这么说了,以后我们还是好姐妹。”
李逸故作严肃地点头:“嗯.......雪儿你放心,今晚夫君定不会轻饶她。”
“夫君....”
于巧倩忙低下头娇嗔,心说自家这夫君的胆子太大,说话一向不避讳,这在县城里别说错话得罪了什么人,以后得多提醒着他才是。
李逸笑了笑,他最是喜欢逗弄倩儿和心月,至于玉竹,她和白雪儿的性格很像但又能在她身上看到倩儿的影子,很好相处,大家也都很喜欢她。
一碗粥下肚,乌兰感觉肚子里舒服多了,犹豫了片刻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要方便,李逸很识相地到外屋回避。
某处山林之中.....
一只趴在地上的野狼突然警觉地站起身,对着黑暗中的某处龇出獠牙。
黑暗中,先是一对闪烁着幽光的眼睛,紧接着一只体格庞大的野狼踩着积雪缓步走来。
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是让和它对峙的野狼缓缓回退,显然它已经被属于狼王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嗷呜.....
这只野狼连忙发出示警的叫声,很快一只只野狼从黑暗中浮现,全都聚集到这边。
年轻的狼王一只面对它们十几只,双眼之中看不到任何怯意,目光滤过它们看向某处.....
群狼似是感应到什么纷纷转头,巨大的阴影缓缓浮现,又一只体型庞大的野狼走过来,它是这支狼群的狼王,独眼狼王,这是它挑战上一任狼王时所伤,但它也成功成为了新一任的狼王。
现在的它已经年迈,虽狼王的威严依旧存在,但它也知道自己统治的地位早晚会易主,所以独眼狼王将狼群里一只快速成长有资格挑战它的野狼给赶出了族群。
如今,它回来了......
嗷呜.....
独眼狼王发出低沉的嚎叫,这场迟来的对决它必须应战。
它虽身经百战体型也更庞大,但它已没有了年轻。
嗷呜!
归来的年轻狼王嚎叫一声主动发起攻击,疾行冲到独眼狼王面前跃起,利爪直取独眼狼王的肩胛,独眼狼王侧身躲闪,利爪带起一片灰毛的同时它狠狠地甩头,布满锋利獠牙的血盆大嘴擦过年轻狼王的脖颈,若这一下咬结实了,战斗便在此时结束了。
年轻狼王迅速压低身子翻滚躲避,它的动作很敏捷,稍作调整旋即再度扑上来,独眼狼王自知体力无法相比,唯有沉稳的应对,等待时机击败它的挑战者!
试探,扑咬,年轻狼王一次次进攻,独眼狼王每次都成功抵挡住它的攻击,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都是只受了些轻伤,不过若是仔细听,便是会发现独眼狼王呼吸粗重的很明显。
大体型是力量的象征是体型的优势,但在年迈时也是体力的沉重负担。
不给独眼狼王任何喘息的机会,年轻狼王再次发起攻击,攻击比之前还要狂猛,它飞身扑过去,在独眼狼王同样跃起反击时,它却是突然停止攻击迅猛转到独眼狼王眼瞎的一侧,一爪抓在腰腹的肋骨处。
独眼老狼王甩身,用宽厚的背脊撞开年轻狼王,转身反咬却因视线盲区慢了半拍,被年轻狼王趁机咬住耳根,剧痛让独眼狼王发出暴怒的咆哮,它疯狂甩动头颅试图挣脱,却被年轻狼王死死钳制住。
年轻狼王四肢蹬地,将体重全压在独眼狼王身上,獠牙不断深入,独眼狼王的鲜血沿着它的嘴角滴落在雪地上。
这是最的后角力,独眼狼王的挣扎渐渐无力,独眼里的狠厉被疲惫所取代。
年轻老王的利齿已经将它脖颈的皮肉咬烂,滚烫的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生命力在它的独眼中和鲜血一样快速地流逝,它咽下了最后的一口不甘,气绝.....
年轻狼王站在是独眼狼王的尸体上昂首嘶吼,雄浑的咆哮声震彻山谷,山风吹动它的长毛肆意乱舞,周围的野狼一只只匍匐在地,嘴里发出低吼,臣服它们的新王.......
安平县县衙,书房.....
在县衙亲自坐镇了几天的周之栋,用力地掐着眉心。
新的布告是他亲自拟定的也让林平跟着去到各乡里张贴,然而几天过去了,县衙里总共来了四个农户,分地选地时支支吾吾,要去县衙大牢选女囚时眼睛却滴溜溜地一个劲儿乱转。
周之栋的眼光是何其老辣,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便让林平跟了去,结果发现这些农户全将女囚送给一个络腮胡汉子,再由那人赶着驴车送到下面某个乡里的窑子里。
林平一个人掀翻整个窑子的打手,绑了那个汉子,又把几个女囚全都带了回来。
周之栋听闻震怒!
竟是有人如此蔑视县衙,他连夜让县衙去窑子抓人,也将用假身份来分田地那些农户全部扣押。
分地进行得如此不顺利也就罢了,竟是还揪出了这档子事,在命张贤核实之后,更是发现有五十亩所分田地全是用假名假身份分的,目的就是将一些女囚贩卖到乡里和县城里的窑子。
如此,田地没分成,还又少了五十亩!这如何让人不恼火!
砰!
周之栋狠狠将名册摔在桌子上,正面跪着的张贤匍匐在地,冷汗浸湿后背。
“张贤!你这是渎职之罪!你就是这样做事的?竟是连身份都不核对!”
“都吏大人息怒,下官没能尽心尽力为郡守大人分忧,甘愿受罚......”张贤声音微颤。
另一边的伍思远面色同样难看,他们这么多次都没能发现端倪,结果偏偏是被都吏大人给一眼看出,这真是想解释都找不到一个像样的理由,他也难辞其咎。
周之栋阴沉着脸,沉吟片刻口说道:
“县丞张贤,渎职懈怠,罚俸半年!”
“县令伍思远,督办属下不力,罚俸禄三月!”
“你二人可愿意?”
虽说都吏只有监察之权,没有这种实际权力,但既然他敢说这样的话,郡守大人就是他的底气。
“下官,甘愿受罚!”
伍思远和张贤听闻不敢有半点怨言,连声应允。
稍作停顿,周之栋的语气缓和了些继续说道:
“你二人应该清楚,若是不能解决分地的问题,到最后层层追究下来你们会是何种结果。”
“我是无权扣你们俸禄的,你二人将俸禄拿出补贴给前来分地的穷困农户,应是可以吸引一些农户过来分地,如此可解燃眉之急。”
“对外,便是说县令和县丞体恤穷苦农户,特给前来分的农户们一些粟米,每亩二十斤,数量有限。”
张贤和伍思远听后一愣,随后都在心中惊叹:此乃妙计呀!
既是能解决燃眉之急,又能在县下百姓口中留下个好名声,一举两得!
而都吏大人,既惩罚了办事不利的下属官员,又能替郡守大人分忧解决分田地的问题,还给了伍思远和张贤一个人情,此乃一举三得!
按当今圣上新颁布的律令。
县令年俸六百石,月俸五十石,罚俸三月便是一百五十石。
县丞年俸三百石,月俸二十五石,罚俸半年同样是一百五十石。
如此加起来便是三百石,折算为斤足有三万斤!可多分出千亩田地!
伍思远心中惊叹:这都吏大人真是不简单啊,难怪能为郡守大人心腹,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可是得借机攀附结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