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他重新看向屏幕，又仔细读了一遍文件，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可是……我们投入了那么多资源，找了这么久，现在突然放弃……”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甘和一丝失落。
李卫国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
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能力，
就算再找上一年、两年，能找到他吗？”
张明沉默了一下，最后不得不缓缓摇了摇头。
“我们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手段，
尝试了所有可能的方法，结果，你也都看到了。
他甚至还能悄无声息地躲过所有国家的目光，
在境外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地下秘密基地！”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无力感。
“我们甚至连他到底是不是龙神国人都无法百分之百确定。”
李卫国走回办公桌后，双手撑在桌面上。
“所以！至少以我们现有的技术，
想找到他不想让我们找到的东西，那是不可能的！”
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又化为一种了然。
“通过这段时间观察，
他的性格与行事方式，我们也算有了比较清晰的画像。”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分析后的笃定。
“智神不是一个有野心掌控权力或者危害社会的人。”
“回想他做的每一件事，核心目的都很简单！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搞他的研究。”
李卫国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但他同时又是一个……极度高傲，甚至可以说自负的超级天才。”
他想起直播中那黑色面甲下传出的、带着戏谑和不容置疑的声音。
“拥有我们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智慧！
所以他不屑于与我们，或者说与现有的任何机构进行合作。”
“另外，他还有点……闷骚！”
“热衷于向全世界展示他的所谓‘玩具’，
享受那种震惊全场、掌控一切的感觉。”
张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他才会一次次直播，展示那些匪夷所思的黑科技，
看着全世界为他震惊、为他疯狂。”
“对。”
李卫国肯定道。
“这是一种属于顶级天才的、闷骚男的炫耀。”
他用了文件里提到那个词，自己都觉得有些贴切。
“他想让世界看到他的成果，但又不想被束缚，
不想被打扰，所以他死死捂着马甲，绝不露脸。”
“这种行为模式，虽然特立独行，
但并没有触及我们的底线，更没有危害国家利益。”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相反，他几次三番的行为，
无形中反而提升了我们在国际上的威慑力和科技形象。”
“那次福袋，近室温超导技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我们。”
张明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一下。
“我明白了，头儿。上面是认为，
继续强行搜寻不仅没有结果，反而会引起他的反感，
甚至可能把他逼到对立面，得不偿失。”
“不如以静制动，展现出我们的诚意和最大限度的宽容。”
李卫国赞许地点点头。
“没错。既然他不想被打扰，那我们就不去打扰。”
“天才嘛，总有些怪癖，高傲点、自负点，很正常。”
“只要他本质上并非邪恶之徒，只要他对龙神国没有极大恶意……”
“那么，我们只需要在他需要的时候，递上一把梯子，
或者在他玩得过火时，帮忙扫扫尾就可以了。”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轻轻晃了晃。
“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新任务。”
“把‘寻神’项目组的人手和资源，
全部转移到新的‘智神联络专项组’。”
“工作重心从‘搜寻’转变为‘关注’与‘待命’。”
“让他飞，让他折腾。”
“我们把地面打扫干净，
准备好他可能需要的东西，安静等待。”
“也许哪天，他心情好了，
或者需要个跑腿的，就会主动敲我们的门。”
张明深吸一口气，脸上的不甘和失落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接受了新挑战的凝重。
“我明白了，头儿。
我立刻去安排，重新制定工作流程和应急预案。”
李卫国看着他，补充道。
“告诉大家，心态要放平。
我们不再是猎手，而是……守望者。”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守望一位性格有点别扭，但潜力无穷的超级天才。”
张明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
“是，我这就去传达。”
他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李卫国重新坐回椅子上，
指挥中心里各种设备运行的细微嗡鸣声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刺耳了。
他调出之前整理的关于“智神”的行为分析报告。
看着上面记录的每一次直播、每一次技术展示、
甚至每一次与网友的互动调侃。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屏幕上“智神”那套黑金色灵韵战甲的图像。
“高傲，自负，闷骚，爱炫耀又怕麻烦……”
他低声重复着文件里的评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月球表面奔跑、
掌心发射粒子炮、驾驶巡天号撕裂星空的身影。
一种奇特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再是追寻者的焦躁，也不再是面对未知的沉重。
反而像是一个观众，
在期待着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下一次拉开帷幕。
“上面这次的决定，明智至极啊。”
他心想。
“对付这样的天才，或许‘不管’，就是最好的‘管’。”
“也许哪天，他研究遇到了瓶颈，
或者觉得一个人玩腻了，真的会主动找上门来呢？”
这个念头让他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一些。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屏幕上，
缓缓消失的“巡天号”影像，切换成了正常的全球态势图。
而他和他所在的部门，角色已经悄然转变。
从试图揭开谜底的追寻者，变成了在舞台边缘默默提供支持的守望者。
“就这样吧……挺好的！”
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卸下重担后的轻松，
以及一丝对未来的隐约期待。
伸手关掉了那个关于“智神”最新动向的监控报告界面。
李卫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就让我们看看，你这条神龙，
接下来，还要把这天，捅出多大的窟窿。”
“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