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人剔着牙从嗷嗷嗷青楼踱步而出。
林默一直沉默不语。
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朝堂之上,能清闲一阵子。
辅国纵然恨他入骨,想报复也得掂量后果。
没有必中的把握,他应该也不会轻易动手。
人,总是要成熟的嘛,李辅国也不例外。
自己刚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冲击一下四品境界。
神藏境。
可这个境界,已经不是他加点就能解决的。
神藏境需要温养体内七大神藏。
待时机成熟方可冲击。
而自己的纯阳之体,此时正像是一把双刃剑。
身体不知道有多硬。
温养神藏却如啃噬万载寒冰,进展缓慢。
和白清浅双修倒是能加快一点进度。
但......
随着他修为精进,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扶墙而走的少年。
如今的白清浅,已经渐渐不是对手——
以前是解决她的温饱。
如今是解决自己的温饱。
想到白清浅,林默再次被二品高手的强大所震惊。
到现在,白清浅和向天还一直未归,但从他们传回的消息来看,还在打着呢。
谁也奈何不了谁。
...
阳光正好,街道上人流如织。
仿佛前几日的水患,根本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一般。
贩夫走卒的吆喝声、车马粼粼声交织成一片市井喧哗。
“那些狗日污蔑大人给京城造成了千万损失,实在可恨!”
谢春平出了青楼,立即就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大人,如今一看,水患跟阴水教的危害相比,不如其九牛之一毛!”
“朝廷怎么就这么瞎...”
“咿,好美的小娘子啊。”他话音忽转。
两人顺着谢春平的目光望去。
却见前方正有一个模样俏丽女子,一脸委屈发出啜泣声。
捂着脸,朝前疾走而去。
掠过三人,飘过一阵香风。
远处,一个老者模样的人正躺在地上,搂着腿痛苦呻吟。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老者的身边迅速围满了吃瓜群众。
三人也不能免俗。
对视一眼,也朝着人群之中靠拢过去。
“哎哟!我的老腰啊!我的腿啊!要断啦!没天理啊!撞了人就想跑啊!”
中气十足,带着哭腔的苍老男声拔得老高,充满了痛苦和委屈。
而人群只是无动于衷,并没有一人上前搀扶。
林默无奈叹了口气,正要走上去将他扶起。
却被谢春平一把拉住。
“大人!使不得!”
“???”林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大人,这么跟你说吧。”
“以前镇妖司有位兄弟,家境殷实,在京城也算个富家子。”
“也就扶了一次之后,以前他来镇妖司点卯都是坐马车的,现在...”
“改步行了?”
林默恍然大悟,忽然想起了前世的郝建,可不就是扶了一次大奔变成了二八大杠。
难道在这种易逝界也是如此?
谢春平啧了一声。
“倒不是步行,还是坐着马车。”
“只不过是上班途中去送一下别的客,赚点外快,还巨额债务。”
“......”
那女子似乎是过意不去,听到老汉如此哭喊,又折返了回来。
“老丈!您...您别这样!”
“明明是您自己突然倒在我面前的!”
“我根本没碰到您啊!”
女孩带着哭音辩解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助。
“大家也都看见了,帮我评评理啊!”
还真是碰瓷啊!林默大惊!
果然,不是坏人变老了,也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是跨越空间时空的亘古存在。
“小丫头片子!撞了人还不认账?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撞散架了!今天没有十两银子汤药费,休想走!”
老者一边嚎,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少女。
十两,哪怕是在繁华的京城,都算的上一笔巨款了!
纵然天天在酒楼吃饭,都够一普通家庭快活一个月的。
这老头还真敢开口!
“十两?”
“我哪有那么多钱啊,更何况真的不是我撞的您啊,老丈我给您赔礼道歉,您就行行好吧。”
“没钱?那你腰里鼓囊囊的是什么?”
少女急的直跺脚,眼泪哗的一下就奔涌而出。
“那...那是我爹爹的救命钱,我要给他老人家抓药的。”
“呵,小丫头片子,你爹的命是命,老汉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围观人群指指点点,有人同情少女,有人则半信半疑地看着老者,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林默看的火冒三丈。
他又要上前,却再次被谢春平拉住。
“大人,这老头有点面熟,似乎是国舅家的老爷子。”
他压低声音,“您已经得罪了李辅国,可千万不能再得罪这尊大佛了。”
“国舅家的老爷子?他差这点钱?”
“个人癖好呗。”
林默点点头,“别的事就算了,但碰瓷这事,见一个就想揍一个。”
他走至老头面前。
踢了一脚:“起来吧,你浑身屁大点的伤都没有,别装了,人小姑娘也挺可怜。”
“你是谁,关你屁事?”
“真是给脸不要啊!”
林默懒得理他,目光扫向人群。
“诸位街坊邻里,此事是非曲直一目了然。”
“光天化日,皇城根下,竟有如此倚老卖老、讹诈良善之事,实乃我大周之耻。”
“本官乃翰林院学士,今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必将这种丧了良心之人拿下大牢!”
......大人可真阴啊,一旁的丁士美又一次的竖起了大拇指。
不去上班点卯,反而把事情全部推到翰林院上。
啧啧,又学到了一招。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我看你是和这丫头一伙的!”
老者恼羞成怒,指着林默骂道。
“你还真说对了,我正是和她一伙的。”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和呼喝声传来!
“让开!让开!五城兵马司巡查!”
老者一听,立即就乐了,“好啊,小子,这都是你自找的。”
一队十余名身着皂隶服、挎着腰刀的兵丁,在一名小旗官的带领下,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小旗官一脸不耐烦。
“怎么回事,谁在闹事。”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一旁哭泣的少女,地上的老者,和旁边站着的帅逼...
啊!
小旗官目瞪口呆!
这位......自己曾远远的看到过他。
午门之外刀斩札木合,京师城头引水淹城...
林默的身子虽然并不是太过强壮高大,但此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山岳巍峨。
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山岳巍峨。
小旗官声音有些颤抖,连同身后的兵丁,一起弯腰,齐刷刷的单膝跪地。
动作整齐划一。
“卑职五城兵马司南城巡防营小旗王猛!参见林学士!”
“参见林学士!”
“参见林学士!” 其余兵丁齐声高呼,声震街口!
整个十字路口,瞬间鸦雀无声!
围观的人惊呆了,刚才还在撒泼打滚的老者,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林学士?哪个林学士?
京城里姓林的官员不少,但能让五城兵马司小旗官如此惶恐跪拜的......
恐怕只有那个现在名噪京城的林默!
踢到铁板了,但老者不怕。
“林默又怎么了,老子是...”
啪的一声,林默在他开口之前,一巴掌将他的下颚打了脱臼。
“此人,当街讹诈诬陷良善,扰乱市井秩序,按律该如何判?”
“回林学士,按律枷号三日!”
太轻了。
做坏事的代价也太小了。
而且此人一看就是惯犯。
“你们城防司负责治安,就交给你们了,带到大理寺衙门吧。”
林默不着痕迹的塞给了小旗官王猛一把碎银。
“卑职遵命!”
王猛立刻应诺,转身对着手下厉声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老泼皮给我锁了!上枷!带走!”
等王猛等人离开之后,人群正要散去。
突然斜刺里急匆匆的冲出来两人。
“住手!”
“那是我家老爷!”
“是国舅家的老爷子,你们好大的胆子!谁都敢抓了?”
林默不由分说,啪啪两下,将两人撂倒。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你们家老爷又是什么人,难道比天子还大?”
......
远处街角一家茶楼二楼的雅座上。
几位刚刚授官、正准备离京赴任的新科进士,目睹了楼下发生的一切。
其中一位身着青色进士服,面容儒雅带着书生意气的年轻进士,眼中爆发出无比炽热的光芒!
他猛地一拍栏杆,激动地对同伴说道:
“诸位同窗,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如是也!”
“好一个天子犯法与民同罪!林大人真是我辈读书人之楷模!”
他指着林默的背影,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崇拜:
“位卑未敢忘忧国,翰林亦可镇宵小!”
“言出法随,宵小俯首!威仪自生,万民敬畏!”
“此方为读书人之风骨,为官者之担当!”
“他日我若为一方父母,定当效林学士,持正守心,护佑良善,不负这身功名,不负黎民所望!”
几位同窗深以为然,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