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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秒懂。

心中已然猜到了要发生什么事。

便也不矫情:“有劳公公带路。”

两人离开金羽卫大营,乘坐专用的飞天舟辇,直上九霄。

穿过层层云雾与禁制,最终抵达了那座悬浮于白玉京中央,气象万千的天庭城核心——羲和大殿!

大殿巍峨耸立。

以不知名的神金仙玉铸就。

雕梁画栋,铭刻着日月星辰山川社稷,散发着镇压诸天的磅礴气息。

殿前广场辽阔,有金甲神将肃立,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林大人,前面就是大殿,您自己进入即可,奴婢就不进去了。”

“公公不和我一起?”

“里面阴气太重,奴婢遭不住啊。”

“......”

“金羽卫本来就还有一个职责是护卫大殿安全,大人可就站在一旁,充作侍卫即可。”

林默点点头。

以他的身份,本来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朝会的。

步入大殿,立即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殿内空间远比外界看到的更为广阔。

仿佛自成一方世界。

穹顶有周天星斗运转,地面是氤氲仙雾。

大殿之上,此时空空荡荡。

林默便站在了那皇位旁边,充当起了最忠实的护卫。

片刻后——

陆续有白玉京的文武百官进场。

接着是十二楼五城的高级官员和八域使者。

最后,才是那风华绝代的婉娘娘。

她看到林默,只是微微颔首。

不动声色。

八大外域的使者依旧是那般气势凌人。

尤其是长生天那位,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白玉京的文武百官,按照品阶分列两旁,一个个低眉垂目。

婉娘娘今日身着正式朝服,头戴凤冠,威仪更盛,只是那绝美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寒霜。

她刚刚落座,便听殿中一位官员正手持玉笏,慷慨陈词:

“娘娘明鉴!玄天楼楼主玄穹,德才兼备,修为高深,劳苦功高!”

“且玄天楼实力雄厚,足可镇守一方。”

“长生天提议册封其为——玄王。”

“正是对其功绩之肯定,亦可使其安心为白玉京效命,实乃两全其美之策!”

他话音刚落,大殿内就传来了一堆附议之声。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玄穹楼主确为王佐之才,封王正当其时!”

一时间,此起彼伏,竟然占据了朝堂的大半!

和林默猜测的一样。

这个传闻已经在天庭城传了许久。

——长生天步步紧逼,欲为玄天楼封王之事!

每多封一个外域扶持的王,白玉京自身的气运便被割裂削弱一分!

更重要的是,此例一开,便如堤坝决口。

今日能封玄王,明日离恨天、大梵天等势力便可依样画葫芦。

扶持其他的楼封王!

届时,白玉京将彻底分崩离析,名存实亡!

婉娘娘端坐其上,面沉如水。

她自然深知其中利害,绝不可能同意。

封王,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再来一个,整个白玉京就有六个了!

可这满朝文武,竟然一半数以上,都是赞成!

这说明他们早就被长生天给做了工作。

剩下的人,沉默,也已经说明了答案。

也就是说,整个白玉京,都没有一个有骨气的官员了。

这件事,她绝对不能让步。

一旦开了先河,下一次更加难以拒绝,百官也会顺理成章的同意。

今日一旦松口,明日就是天下大乱!

羲和大帝生死不知,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她一个女人的身上。

“诸位爱卿。”

婉娘娘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封王之事事关国本,岂可轻议?”

“玄穹虽有功绩,但白玉京自有法度规制,王爵之位,非大功于社稷、得天地认可者不可轻授。”

“此事,容后再议。”

“娘娘!”

长生天那位面容阴鸷的使者,名为兀骨喆。

踏前一步,冷冷道:

“我长生天携诚意而来,为的是白玉京永固,为的是玄穹道友这般英才不致埋没!”

“娘娘一句‘容后再议’,轻飘飘四个字,莫非是要寒了我长生天之心,寒了玄穹楼主之心,更要寒了这满朝文武期盼安定之心吗?”

他话音未落,下方百官队列中,一位身着紫袍的重臣便立刻出列,躬身道:

“娘娘,兀骨喆使者所言极是!”

“玄天楼实力雄厚,封王更能彰显我白玉京海纳百川之胸怀!”

“若一味固守陈旧规制,恐失良机,亦让友邦齿冷啊!”

“臣附议!”

“王大人所言甚是!封王之事,利大于弊!”

“娘娘,当以大局为重啊!”

附议之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这次竟有超过七成的官员纷纷出列表态!

个个都是一脸忧国忧民,仿佛不封王白玉京明日就要崩塌。

更有甚者,目光中带着隐隐的逼迫。

似乎婉娘娘不答应,便是逆天而行,不识时务!

婉娘娘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她看着这些平日里口口声声忠君爱国,满腹经纶的臣子。

此刻竟如此整齐划一地倒戈相向!

他们的脊梁呢?

他们的气节呢?

难道白玉京万载的荣光,就要断送在这些软骨头的谗言之下?

她以一介女流之身独撑大局,外有八大域虎视眈眈,内有这些蛀虫步步紧逼。

感觉自己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

四周是滔天巨浪,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难道......今日真要在这羲和大殿,被他们逼着签下这城下之盟?

此例一开,白玉京气运崩散,离覆灭不远矣!

兀骨喆将婉娘娘的沉默与百官的反应尽收眼底,语气更加咄咄逼人:

“娘娘,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您又何必逆天而行,做这白玉京的罪人?”

长生天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百官的逼迫更像是从内部刺来的匕首。

就在这万马齐喑,乾坤将倾的绝望关头——

嗤——

一声清晰的耻笑,炸响在整个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