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身着古朴儒衫,鹤发童颜,手持书卷。
有的则是青衿学子,面容稚嫩却目光坚定。
更有壮年文士,意气风发,腰悬君子之剑。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服饰各异,姿态各异。
一样的是,都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
三千道身影!
紧接着,他们齐声开口。
一字一句。
朗朗读书声,传遍整个白玉京。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薪火相传,浩气长存!”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薪火相传,浩气长存!”
......
“文曲星!是历代先贤先生了!”
一时之间,整个白玉京,不知道有多少人朝着空中先贤拜倒。
尤其是浩然城的三千书院,更是钟声长鸣,自发响应。
“苍天有言,问道不孤!”
“三千先贤虚影显现,这是有圣人出世吗,竟然能够引动文道长河显化!”
“这是有人引动了浩然仙气灌体!”
如此异象,同样镇住了整个羲和大殿内的人。
连地上躺着的兀骨喆都已经无人问津。
那位早就跪伏在地的皓首老茹彻底崩溃,仰天痛哭。
“圣人显化,白玉京有救矣!”
“连列祖列宗都在看着他...”
婉娘娘同样泪流满面。
她看着天空中那肃穆的三千虚影,听着那朗朗读书声...
想起了曾经的白玉京。
那时的白玉京,还没有十二楼五城。
却被八方入侵,山河破碎,分崩离析。
当时唯一的书院——圣院,也在那一战中,战死到最后一人。
是他们吗?
婉娘娘没见过。
但心中却觉得,一定就是他们!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默。
感受着从虚空中涌来的文气,灌入体内。
只觉得仙元在疯狂暴涨。
只是这片刻的灌体,就让他从万法境中期冲到了万法境后期。
可林默却高兴不起来。
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抽搐。
望着那密密麻麻的读书人虚影,心中一片茫然。
自己有没有这么高尚,心里自然是门清。
将来这些历朝历代的“笔杆子”要是得知了自己的想法。
会不会觉得这文气灌体太过草率了?
三千先贤虚影共诵豪言,浩然仙气涤荡乾坤。
这亘古未有的异象,不仅击溃了长生天使者兀骨喆的凶焰。
更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其余七大域使者的心头。
面对这汇聚了文道气运、引动先贤共鸣的天地之力,他们深知今日之事已不可为。
强行逼迫,非但难以达到目的,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沾上难以预料的气运反噬。
离恨天使者朝着婉娘娘方向微微颔首:
“白玉京得此国士,可喜可贺。”
“今日之事,我等不便再扰,告辞。”
说罢,身影化作点点星辉,消散于大殿。
大梵天的僧人亦双手合十。
低诵一声佛号:
“善哉,林施主身负大因果,大机缘,望好自为之!”
亦是金光一闪,消失不见。
其余各路使者,也纷纷留下了一句:佩服佩服,便匆匆离去。
转眼间,气势汹汹的八域使团,走的干干净净。
林默看着众人即将离开,暗叫不妙。
忙追上那同样要离开的白玉京使者。
好歹给自己来个狠的。
可兀骨喆先是被婉娘娘重击,又被浩然仙气重创,早已吓得魂分魄散。
此刻哪还管的上其他。
感受到林默热切的目光。
连连摆手。
“下次,下次一定!!!”
婉娘娘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
今日这一关也算是顺利过去。
但看着林默微微蹙起的眉头,立刻明白了他的担忧。
她何尝不担心呢。
林默今日锋芒毕露,引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已经是众矢之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从此之后,不知道要面临多少生死杀机。
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要护着自己,护着白玉京。
自己怎么能负了他?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心情,面向满朝文武。
“今日,林默于羲和大殿,不畏强权痛斥奸佞,彰显我白玉京风骨!”
“更引动三千先贤功名,浩然仙气护体,天地共鉴!”
“其忠勇,其气节,堪称白玉京之脊梁!”
她目光在百官身上扫过。
“即日起,敕封林默为——国士无双,可随时入宫奏对!”
国士无双!
四个字,再次震撼了所有人。
这个称号并没有什么实际权力,可却是对于个人荣誉的最大肯定。
非力挽狂澜,于白玉京有大功者不可得。
如今,竟赐予了一个如此年轻的四羽卫。
但...
林默刚刚的表现,他当得起。
整个白玉京,哪有他的脊背挺的直?
众人都在退缩,只有他,挺身而出,奋不顾身勇往直前。
就这一点,就让所有人都自愧不如。
说吧,婉娘娘一挥袖,退朝!
十二楼五城,文武百官,纷纷退出了大殿。
转眼之间,整个大殿之内仅仅剩下了林默和婉娘娘两人。
婉娘娘又喊来了个太监陪林默解闷,让他先在此稍候,自己去去就来。
便转身朝着大殿后方的一处偏殿走去。
......
偏殿密室。
一位身着素白道袍,气质空灵出尘的女子正背对着门口。
她青丝如瀑,仅以一根木簪束起,周身道法自然流转,浑然天成。
感受到婉娘娘的靠近,她缓缓转身。
竟是眉目如画,清丽绝伦。
眉间一点朱砂痣,宛若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平添几分圣洁。
“师尊!”
婉娘娘躬身行礼。
这女子,正是婉娘娘的授业恩师,也是白玉京国师,悬空静斋的掌教——静尘师太。
静尘师太微微颔首,“是为了那个引动三千圣贤的小家伙而来?”
“正是!”
婉娘娘连忙将刚刚朝堂之上发生的一切,悉数道出。
“师尊,林默乃万古罕见之璞玉,更是我白玉京脊梁之所在。”
“他万万不能折断,否则我白玉京将再无能站起之人!”
“恳请师尊出手,护他一段时日!”
静尘师太静静地听着,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袖袍上绣着的云纹,并未立刻回答。
良久,她才幽幽开口。
声音都自带一丝缥缈。
“此子之气节,引动文道长河,确为国士无双。”
“在这白玉京,如此纯粹刚正之风骨,已许久未见到了。”
她顿了顿,转过身,那点朱砂痣在光线下显得愈发鲜艳。
“也罢,既是关乎白玉京气运,贫道便破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