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兄,不知……我可否观摩练习此术?或许于强健体魄、保持精力读书有益。”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涉及家族不传之秘,便当我未曾提过。”
王明远看着陈香那清瘦的身板和眼底虽淡去不少却依旧存在的青黑,再想到他之前那不要命的熬法,心下一软,能让他多活动活动,总是好的。
便笑道:“陈兄说哪里话,不过几个动作,强身健体而已,谈不上秘传。陈兄若有兴趣,明日一早,我们一起练便是。”
“多谢明远兄。”陈香拱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亮了一下。
于是,次日清晨,青竹苑的小院里,除了王明远那道熟悉的身影,又多了一个穿着青衫、动作略显僵硬、却一丝不苟地模仿着每一个伸展、扩胸、侧身、踢腿动作的清瘦少年。
晨曦微光中,两个身影一熟练一生涩,倒也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狗娃叼着个包子从灶房探出头来看,乐得见牙不见眼,觉得陈香哥肯动一动真是太好了,回头得再多炖点汤给他补补!
然而,让王明远更头疼的事情,还在后头。
平静日子过了没几天,这日午后,两人在书房讨论农书。
陈香忽然拿起王明远赠他的那本《农桑杂谈》,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关于人工辅助授粉的设想,抬头看向王明远,眼神灼灼,充满了发现新大陆的兴奋:
“明远兄,你此书中所言‘以人工之法,助植株间花粉传递’,此论甚妙!依此理,草木花卉,亦分雄雌?其孕育果实,竟亦如动物般,需阴阳交合之道?
《本草纲目》中虽有‘雌雄银杏’之说,《周礼·考工记》亦略及作物习性,然皆不及兄台此处论述之直指核心,体系俨然!
看来,欲深研此道,需先明阴阳变化之理。我当去藏书阁寻些《易经》衍化、阴阳五行之说,乃至……嗯,《素女经》、《洞玄子》之类涉及阴阳和合的典籍来参详参详,或可触类旁通……”
王明远正端着茶杯喝水,一听“《素女经》”、“《洞玄子》”这几个字,差点一口水全喷出来!脸瞬间涨得通红,连咳嗽带摆手:“咳咳!不可!万万不可!”
陈香被他的激烈反应弄得一愣,茫然道:“明远兄,为何不可?治学当究其本源,既涉阴阳,自当博览……”
“博览也不是这么个博法!”王明远赶紧打断他,心道真要让你去藏书阁找这些书,被山长或者旁人看见,还以为我带你研究什么歪门邪道呢!
王明远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飞快转动,想着怎么把这事圆过去,还得让这学术天才理解。
他按住陈香拿着书的手,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解释道:
“陈兄,误会了!此处的‘阴阳’,非指……非指人伦之阴阳。乃是比喻,是说这植物本身,有的部分负责提供花粉,有的部分负责接受花粉、孕育果实,如同天地间有日月、有寒暑,是自然造化之理。
研究此道,当观察草木本身形态习性,比如花朵结构,何处有粉,何处有蕊,如何借助风、虫为媒,而非……而非去钻研那些不相干的典籍。”
他一边说,一边暗自庆幸自己前世生物课还没全忘光,赶紧搜肠刮肚,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解释:
“譬如这瓜类,既有只开雄花的藤,也有开雌花才会结果的藤,需靠风把粉吹过去……
我们要做的,是看清这些,在需要时,比如风小虫少,便用软毛、棉絮等物,小心将雄花的花粉点到雌花上,助其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