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隐约调查到,在自己此番述职升迁的关窍处,似乎有一股来自定国公一系的微弱却关键的力量在暗中推动。
但他与定国公府素无往来,这助力从何而来?
思来想去,唯一的交集,便是自己弟子那位在定国公麾下效力的二哥王二牛了。
定国公如此照拂,其意不言自明。
更让他心惊的是,近日通过家族的特殊渠道得知,自上次边关遇险后,定国公一改往日稳健风格,在军中大力整顿,麾下有一名义子(注意重点),骁勇善战,屡建奇功,尤其近来更是连破鞑靼主力,捷报频传。
虽消息被有意控制,但在高层已非秘密,年后论功行赏,只怕一个实权将军的职位是跑不了的。
而消息中所言那员猛将的形象——身高异于常人,力大无穷,兵法刁钻……不是王明远的二哥王二牛,还能是谁?
自己教给这徒弟的学问有限,反倒是徒弟的家人,无形中成了自己在朝中的一份潜在依仗。
这让他面对爱徒时,除了骄傲,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甚至有些汗颜。
他收敛心神,决定不再绕圈子,神色凝重了几分,低声道:“仲默,你可知,如今边关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将星,用兵如神,连战连捷,威震西北?”
王明远心中一震,面上不动声色:“弟子近日忙于备考,对边关邸报虽有关注,但只知局势似乎平稳了些。”
“平稳?”崔巡抚轻轻摇头,声音压得更低。
“那是有人不想让这消息过早引起注意!
据隐秘消息,此人曾是定国公亲兵,深得信赖,如今已是国公臂助,传闻其人身形魁伟异常,力大无比,犹如战神再世……
仲默,此人,当是你家二哥吧?”
王明远刚才虽也有猜测,但被师父直接点破,呼吸还是微微一滞。
二哥信中从未提及具体战功,只报平安,原来竟是不愿家中担心,亦或是……功高易遭忌?
他沉默片刻,没有直接承认,只是低声道:“师父明鉴。二哥……一切安好便是弟子最大的心愿。”
崔巡抚见他如此反应,便知所料不差。
崔巡抚叹了口气:“我与你言明此事,并非只为告诉你二哥的功绩。你需知,陛下近年来龙体欠安,朝中暗流汹涌。
边关大捷,军权更迭,在此刻便如同烈火烹油,极易被卷入那……夺嫡的漩涡之中。
太子地位并非稳如泰山,其性喜兵事,好大喜功,朝中废黜之声近年来时有耳闻。”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王明远:“你才华横溢,科举入仕是迟早之事。他日你与二哥,一文一武,若同朝为官,在这权利交替之际,即便你们兄弟谨守臣节,也难保不会遭人猜忌,引来无妄之灾。此事目前尚被有意压制,但纸包不住火。
为师要提醒你的是,日后,尤其是在翰林院观政或初授官职时,暂且尽量谋求外放,远离京城这是非中心。
在外人面前,尤其要谨慎,切勿主动提及你二哥之事,以免徒增祸端。
此事,瞒得一时是一时。定国公那边,想必也会为你二哥周全。”
王明远背心微凉,立刻起身,深深一揖:“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他明白,师父这番话,是真正的肺腑之言,是在为他铺设未来的安全之路。
崔巡抚示意他坐下,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还有一事……去年你父亲年节走动之时,曾与我私下深谈过一次。他将你的婚事……托付于我代为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