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笑话:
“毕竟,王公子应当还记得几年前在秦陕所见,我那时可是个痴肥的胖子,那般模样,早已是东宫茶余饭后的笑谈。他岂会真心纳我?不过是寻个由头,名正言顺地吞下我林家产业罢了。如今钱已到手,我这个‘瑕疵品’,他自然是巴不得甩得越远越好。”
王明远闻言,心中恍然,随即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原来如此!竟是这般缘故!
他仔细回想殿试时太子的神态,似乎的确对自己并无太多特别关注,原来根子在这里。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但看向林木兰的目光,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
这个女子,竟能如此平静地谈论自身被当作筹码和笑柄的经历,这份心性,实在非同一般。
“我林木兰虽是一介商贾之女,却也知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那日之事,实属无奈,对公子名声确有损碍,木兰在此再次郑重致歉。”她说着,起身对着王明远盈盈一礼。
王明远连忙虚扶一下:“林姑娘不必多礼,此事……既然说开便好。”他心中一块大石也随之落地。
“不过那契约上许诺的林家资源……”林木兰话锋一转,看向王明远,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依旧作数。就当是林家对王公子的补偿,以及……我个人的一点投资。”
“投资?”王明远不解。
“不错。”林木兰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她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那日我只知我爹请了人,我以为只是请的那贡士贪图我家钱财,心甘情愿而来,我也好顺势完成我的筹划,但没想到这人竟然是王公子你!
而且你竟是被我爹用那等强硬手段绑来的,我更是难以接受,甚至还在堂中和他吵了一架,也并未行什么夫妻之礼,王公子这点大可放心。
那契约也本就是为了稳住你,好应付我爹放你走的措施罢了,不然那日针尖对麦芒,我爹的脾气你也知道,怕是真难以善了。
我也知那日之事,亦折辱了王公子的尊严,但我林木兰并非不识好歹之人。
我从那秦陕地动之时就知王公子为人,也知王公子的家风纯正,且这些时日,我甚至找人搜集了你在岳麓还有游学时留下的文章、策论,虽未深谈,但观其文知其人,你心中有沟壑,有民生,非是那等只知钻营功名的蛀虫。”
她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王明远:“林家树大招风多年,我爹行事又……略显张扬,早已是众矢之的。此番看似损失惨重,实则也是断尾求生。
那些孝敬给太子的,多是些尾大不掉、早已被各方势力渗透盯上的明面产业。割了这些腐肉,我林家才能真正轻装上阵。我林家真正的根基,也从来不是那些摆在台面上的铺子,而是遍布天下的商队、人脉和消息网络。”
她语气中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稳与自信:“这些,才是无价之宝。王公子他日若为官一方,或有所需,如那契约中承诺所言,林家资源,可在不违背律法道义的前提下,为你所用。
这并非交易,而是我认为,将这些资源用在如王公子这般或许真能做些实事的人身上,比留在库房里发霉,或是填了某些人的无底洞,要有意义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