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顾长生听着下方的呐喊,感受着那如同实质般的愿力汇聚而来,心中也是一阵恍惚。
这特么也行?
我就想蹭个热度,结果你们直接给我封神了?
他偏过头,正好对上慕容澈那双带着几分戏谑与骄傲的凤眸。
女帝悬于空中,朝着他微微颔首。
随后,她猛地一挥衣袖,一枚黑金色的令牌,化作流光,悬浮在顾长生面前。
“传朕旨意!”
慕容澈的声音,再次如雷霆炸响。
“大靖安康王顾长生,平魔乱,定人心,功在社稷,德配苍生。”
“今,册封顾长生为我北燕——一字并肩王!”
“号——圣王!”
一字并肩。
圣王。
这不仅仅是一个爵位,这是要在北燕的皇权旁,再立一座山头!而且是连女帝都认可的,与她平起平坐的山头!
“哗——!”
如果说刚才只是敬畏,那么现在,就是彻底的疯狂。
北燕立国以来,从未有人能获此殊荣,更何况还是个大靖的皇子?
但这看似荒谬的旨意,此刻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
反对?
你没看天上那还在往下掉“金粉”的特效吗?
你没感觉那个男人仅仅是随意扫来一眼,就像是在用圣水洗涤你那肮脏的灵魂吗?
跟这样一位行走在世间的活圣人讲世俗规矩,那你不仅仅是脑子有病,更是自绝于大道!
顾长生看着面前那枚象征着北燕极高权力的令牌,没有推辞。
他伸出修长的手,在万众瞩目下,轻轻握住。
入手微凉,沉重如山。
他转身,借着夜琉璃和凌霜月的搀扶,目光扫过下方那黑压压一片跪伏的人群。
他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用一种略带疲惫,却又温和得足以穿透人心的声音,轻轻开口。
“都起来吧。”
“道阻且长。”
“本王不过是……比诸位多提了一盏灯而已。”
话音未落,顾长生体内那原本便满溢欲出的金色道韵,似乎也感应到了这句“多提一盏灯”的玄妙,竟在彻底收敛入体的前一瞬,轻轻一颤。
嗡——
这一颤,如洪钟大吕,却又润物无声。
一圈肉眼难以捕捉,却能直抵神魂深处的金色涟漪,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向着那黑压压跪伏了一地的众生,荡漾开去。
首当其冲的便是身侧的三位佳人。
夜琉璃只觉躁动魔气被生生抚平,化作绕指柔肠,神魂深处的戾气消融于这股暖意之中,令她不禁眯起桃花眼,仿佛就要睡去。
一侧凌霜月剑心如洗,霜华剑清鸣应和,那股浩然道韵令她灵台空明,恍惚间似窥见剑道至理。
便是稍远处的慕容澈,体内黑龙煞气亦被洗炼一空,帝王威仪中平添煌煌正气,她凤眸微动,只觉那常年压在心头的杀伐阴霾烟消云散,唯余一片澄澈清明。
但这,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一点余波罢了。
随着涟漪扩散而下,夜风止息,寒意消融。
跪在下方广场最前方的几名老迈散修,身躯猛地一震。
他们体内那早已枯竭、如同死灰般的灵力,在这涟漪拂过的刹那,竟如遇春风化雨,重新焕发出一丝生机。
那困锁了他们数十载、坚如磐石的境界瓶颈,更是发出了一声清脆欲碎的裂响。
“这……这是……”
一名满脸褶皱的老魔修瞪大了浑浊的双眼,感受着体内那久违的松动感,激动得浑身筛糠般颤抖。
“松动了……老夫卡了整整三十年的瓶颈,松动了!”
不仅是他,广场之上,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接连炸响。
有人感觉灵台从未有过的清明,往日里修行的晦涩之处豁然开朗。
有人感觉缠绕道心的心魔戾气如冰雪消融,心境圆满无瑕。
更有甚者,当场气息暴涨,竟是直接原地破境!
这不是虚无缥缈的赐福,这是实打实的大道机缘!
是那位站在云端之人,竟自行将自己的功德金光,化作了普度众生的甘霖!
“圣王……这是圣王在为我等传道啊!”
人群瞬间陷入了更为疯狂的躁动。
无数双眼睛看着那个渐渐收敛光芒的身影,仿佛在注视着再造父母。
枯蝉子更是首当其冲。
那道金色涟漪拂过时,他只觉自己那颗总是处于偏执与焦躁边缘的道心,被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抚平,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澄澈。
眼泪,止不住地从他那双邪异俊美的脸上滚落,混着脸上的尘土,显得狼狈又真挚。
他双手死死抠进坚硬的青石板缝隙中,整个身子几乎完全贴在了地面上,声音因为过度的激动而变得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令人动容的虔诚。
“圣王……慈悲啊!!”
顾长生看着下方那群如同磕了药般狂热的修士,嘴角那一抹悲悯众生的微笑差点没绷住。
乖乖,洛璇玑这剩下来的洗脚……咳,这剩下来的道韵残渣,劲儿居然这么大?
这帮平日里杀人越货都不眨眼的魔修,现在一个个哭得跟个两百斤的孩子似的。
看来这波不仅把逼装圆了,还顺手搞了一波传销式洗脑。
这哪是什么多提一盏灯,这分明是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通往新世界的体验卡。
他微微颔首,在那如潮水般汹涌的“圣王慈悲”声浪中,任由身侧的红颜搀扶,身形缓缓隐没于驿馆的灯火阑珊处,只留下一个让人仰望终生的高深背影。
……
回到驿馆房间。
房门刚一关上,那副圣洁无双的架子瞬间垮塌。
顾长生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瘫在了夜琉璃身上。
“累死我了……”
他长出一口气,毫无形象地把脸埋在夜琉璃那柔软的胸口蹭了蹭。
“伪装成圣人果然是个体力活。”
夜琉璃咯咯直笑,也没嫌弃他,反而像抱孩子一样把他抱到床上,眼里满是宠溺。
“夫君刚才可是威风得很呢,那一句多提了一盏灯,把那个歪和尚感动得哭了。”
“那叫话术。”
顾长生翻了个身,躺平,任由凌霜月帮他脱去外袍。
“不过,这个圣王的名头虽然好听,也是个烫手山芋。”顾长生看着天花板,眼神逐渐深邃,“慕容澈这是在逼我,以后北燕要是再有什么搞不定的妖魔鬼怪,我这个圣王就得第一个往上冲。”
“那又如何?”
凌霜月将他的鞋袜褪去,语气平淡却霸道,“以你如今的声望和实力,加上我和琉璃,还有洛祖师相助。这北燕,乃至这天下,哪里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