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封地,一片热火朝天。
与京城的繁华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工地,处处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而在工地的最中心,一片刚被平整出来的空地上,林永安正叉着腰,指挥着一群下人忙碌。
空地上,摆放着一个个造型古怪的巨大木桶,还有一套他画出图纸,让工匠们连夜赶制出来的,类似压榨机和过滤器的奇怪装置。
这些东西,别说下人们没见过,就连刚闻讯赶来的林父林康,也是看得一头雾水。
“永安啊!你这又是要弄什么名堂?”
林康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工具,以及旁边堆积如山的,颗粒饱满的上好粮食,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林永安回头,看到自家老爹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嘿嘿一笑。
“爹,您来了。我准备酿点酒。”
“酿酒?”
林康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脸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疯了不成!大乾律例,严禁私自酿酒售卖!你这是要砍头的罪过!”
林康急得直跺脚。
这儿子自从上次大难不死后,虽然变得出息了,但这惹祸的本事,怎么也跟着见长了?
又是开店,又是跟靖海公府结仇,现在竟然还要私自酿酒!
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林永安却是一脸无所谓。
私自酿酒售卖是重罪没错。
可那也得看是谁。
他有赵彻这个皇子当合伙人,自己酿点酒喝,再顺便卖点,那叫事儿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被人捅到皇帝那里,赵彻那小子肯定会把所有事都揽过去。
皇帝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把自己儿子给砍了吧?
“爹,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林永安宽慰道,“咱们就自己酿点,不外传。”
林康看着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半,但担忧依旧不减。
他的目光,落在了另一边堆放着的一筐筐紫红色的葡萄上,那些葡萄晶莹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你酿粮食酒也就罢了,这些葡萄又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准备酿点葡萄酒。”
林父只觉得脑子里一声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懵了。
葡萄酒!
那可是只有西域才能产出的珍品!每年作为贡品送到京城的,也就那么寥寥几百瓶,连皇室宗亲都不够分的!
这小子,竟然说要自己酿?
他怕不是真的失心疯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林康气得浑身发抖,“那葡萄酒的酿造之法,乃是西域各国的不传之秘!大乾上下,无人知晓!你从哪学来的?你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看着父亲那副如遭雷击的模样,林永安有些无奈。
怎么跟这些古人解释蒸馏技术和酵母菌发酵原理?
说了他们也听不懂啊。
“爹,您就瞧好吧。”林永安只能含糊其辞,“我自有办法。”
林康看着儿子那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一旁唉声叹气。
林永安却没空再理会他,转身继续指挥下人。
不过,看着眼前这几十号人,他确实又开始头疼起来。
人手,还是不够用啊。
封地里的佃农,都被他组织起来,在工坊里加班加点地赶制手摇风扇,那玩意儿现在是京城最紧俏的货,一天都不能停。
从赵彻那里要来的那批退役军人,也都扔到城郊的秘密据点,去建白糖厂了。
如今这酿酒的摊子一铺开,他又感觉捉襟见肘了。
看来,下次见到赵彻,得再跟他要点人。
“都听我指挥!”
林永安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先把这些葡萄,全部倒进这个大桶里,然后用脚……不对,用我让人准备好的木槌,把它们全部捣碎!”
下人们面面相觑,虽然不理解这番操作,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
林康在一旁看得是眼角直抽抽,只觉得那些珍贵的葡萄,正在被无情地糟蹋。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背着手,走到林永安身边,压低了声音。
“永安,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
林康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靖海公府那边传来消息,刘云杰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林永安捣鼓着一个琉璃瓶的动作一顿。
好得差不多了?
那小子命还挺硬。
“然后呢?”
“我听说,陛下准备亲自处理你和他之间的事。”林康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虽然儿子最近风头正劲,但在林康看来,跟底蕴深厚的靖海公府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
他生怕皇帝为了安抚靖海公,拿自己儿子开刀。
然而,林永安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皇帝要亲自处理?
太好了!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跟皇帝提退婚的事呢!
只是碍于皇家赐婚的颜面,不好主动开口。
这次正好!
等到了御前,自己就主动请罪,态度诚恳一点,然后再顺势提出,自知配不上,甘愿解除婚约,成全她的幸福。
这么一来,面子里子都有了,都没理由不同意。
完美!
一想到马上就能摆脱这种古老相亲,林永安只觉得浑身舒泰,连带着看眼前这些古怪的酿酒设备,都顺眼了许多。
林康看着儿子脸上那不惊反喜,甚至有些得意的表情,彻底凌乱了。
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大难临头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急匆匆地从远处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慌张。
“少爷!,是……是……”
丫鬟跑到近前,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利索了。
“别急,慢慢说。”
丫鬟顺了口气,终于把话说完整了。
“彻……彻公子来了!人已经到府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