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看着牢门后那张涕泗横流,毫无半点贵公子仪态的脸,心中涌起的不是怜悯,而是一股难以遏制的烦躁。
但终究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他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干涩地安慰道:“杰儿,你再忍耐几日,爹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几日?还要几日!”
刘云杰状若疯癫,双手死死抓着冰冷的铁栏,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这里又臭又脏,那些狱卒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条死狗!我受不了了!”
他崩溃地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你去找太子殿下啊!去找萧天泽!这件事是他们让我做的!他们不能不管我!让他们来救我!”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在阴森的过道里。
刘云杰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刘振的胸膛剧烈起伏,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那眼神比天牢里的寒气还要冰冷。
“蠢货!你这个蠢货!”
刘振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毒蛇般的嘶嘶声。
“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你想死吗?你想让整个刘家都给你陪葬吗!”
“太子?萧天泽?”
“你把他们攀扯出来,信不信你今天晚上就会‘畏罪自杀’在这天牢里!谁都救不了你!”
刘振的话,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刘云杰所有的希望。
他瘫软在地,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茫然,最后化为一片死寂。
是啊。
自己只是他们手里的一颗棋子。
如今棋子废了,谁还会在意一颗废棋的死活?
刘振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刺痛,却只能硬起心肠。
“给为父一点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
“林永安……他蹦跶不了多久了。等爹处理掉他,一定把你风风光光地接出去。”
说完,他不再看儿子一眼,决然地转身离去。
黑暗中,刘云杰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充满恐惧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刻骨的怨毒。
林永安!
太子!
还有萧天泽!
你们都该死!
……
第二天,天光大亮。
林府的后院,却是一片与昨日截然不同的热闹景象。
赵彻和卞康云一早就跑了过来,正围着林永安,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永安,你昨天可真是太神了!茅厕里抠硝石,这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我爹回去之后,念叨了你大半个晚上,说你是文曲星下凡!”卞康云一脸的崇拜。
赵彻也是满脸兴奋:“可不是嘛!我父皇昨晚回宫,心情好得不得了,还赏了我一柄玉如意呢!这可都是托了你的福!”
林永安打了个哈欠,对这些吹捧不以为意。
这时,一个清秀的丫鬟端着茶水过来,巧笑嫣然地提醒道:“公子,今日是七月初七乞巧节,晚上城里有花灯会呢,可热闹了。许多公子小姐都会去逛,说不定还能觅得良缘。”
乞巧节?花灯会?
林永安的眼睛瞬间一亮。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熙宁公主那张娇俏又带着几分英气的脸。
这可是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啊!
“小翠。”
“奴婢在。”
“你去问问小姐,就说我问的,看她今晚可有什么安排?”林永安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是,公子。”小翠抿嘴一笑,福了一礼,便轻快地退了下去。
搞定!
林永安嘴角微微上扬,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他背着手,施施然地走向前厅。
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爽朗的大笑。
“老林,你家这油条是怎么做的?怎么就比外面的香这么多!”
“还有这豆浆!醇厚!香浓!我能在你家喝一天!”
林永安走进客厅,只见自家老爹林康,正陪着定国公杜谦、英国公张维、还有卞康云他爹卞虎,三个膀大腰圆的武将,围着一张八仙桌,正呼噜呼噜地吃着早饭。
桌上摆着金黄酥脆的油条,洁白香浓的豆浆,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
几个在战场上威风八面的国公爷,此刻吃得满嘴是油,毫无形象可言。
林康挺着胸膛,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与骄傲。
“那是自然!这方子,都是我儿永安想出来的!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哎哟!永安来了!”
卞虎眼尖,第一个看到了林永安,连忙招手。
“好小子!快过来让叔看看!真是越看越喜欢!”
“杜公爷,张公爷,卞叔。”林永安笑着上前,一一见礼。
杜谦放下手里的油条,擦了擦嘴,一脸赞许地看着他:“永安啊,你昨日可是给我们这些老家伙,长脸了!”
张维也跟着点头:“不错!看着刘振那老匹夫吃瘪的样子,我这心里,比三伏天喝了冰水还痛快!”
“几位叔伯谬赞了。”
林永安谦虚一笑,随即话锋一转。
“小子最近正打算再开一家酒楼,到时候,几位叔伯若是有空,随时过去。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全算我的,终身免费!”
“好!”
“哈哈哈!永安你这小子,够意思!”
“老林,你生了个好儿子啊!我们都羡慕不来!”
武将们顿时乐开了花,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把林永安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林康听得是心花怒放,那张老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比自己得了封赏还要高兴。
就在这满堂欢声笑语之中。
管家林福,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来到林康身边,躬身一拜,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
“老爷,公子。”
“刘家派人过来了。”
“二十万两银子,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