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另一处雅间,气氛同样热闹非凡。
“冯兄,来来来,满饮此杯!”
一个面色白净的年轻书生,怀里抱着个娇俏的红倌人,正大着舌头劝酒。
“你我今日能在此相聚,共赏月影姑娘的风采,乃是人生一大快事!”
雅间内,坐着七八个衣着光鲜的读书人,个个都是京城小有名气的才子。
被称作冯兄的,正是国子监的冯弘远。
他端坐席间,面前只放着一杯清茶,与周围寻欢作乐的靡靡之音格格不入。
“冯兄何必如此见外,来这锦瑟楼,若是不与姑娘们亲近亲近,岂不是白来了?”有人调笑道。
冯弘远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理会。
他身旁的赵成穆连忙端起酒杯,打圆场道:“诸位莫要取笑冯兄了,冯兄心志高洁,今日来此,纯粹是为了以诗会友,一睹月影姑娘的风采。”
“哈哈哈,赵兄说的是!”
众人哄笑起来,气氛又热烈了几分。
只是笑声中,却藏着几分苦涩。
“唉,说是以诗会友,只怕我等今日,都只是陪衬罢了。”一个书生放下酒杯,长叹一声。
“是啊,你们听说了吗?江南第一才子,楚文生也来了!”
“什么?楚文生也来了?”
此言一出,雅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楚文生!
这个名字,对于大夏的读书人而言,简直如雷贯耳。
楚家乃江南第一豪族,富可敌国。而楚文生作为楚家世子,不但家世显赫,更是才高八斗,冠绝江南。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楚大才子,是花魁月影最狂热的追随者。
“完了完了,有楚文生在,今夜的诗魁,非他莫属了。”
“可不是嘛,人家不仅有才,还有钱!听说为了捧月影姑娘的场,眼睛都不眨就砸下数千两白银!”
“我等,不过是来凑个热闹的陪跑罢了。”
一时间,雅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颓丧。
就在众人唉声叹气之时,不知是谁,忽然提了一嘴。
“对了,你们说,那个林永安,今晚会不会来?”
这个名字一出,方才还一脸颓丧的众人,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他?他来做什么?来这里丢人现眼吗?”
“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走了狗屎运,不知从哪剽窃来一首好诗,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就是!他若敢来,我第一个就要当众质问他,那首《水调歌头》究竟是何人所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充满了对林永安的不屑与鄙夷。
冯弘远一直冷眼旁观,直到此刻,才冷不丁地嗤笑一声。
“一群蠢货。”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冯弘远,你什么意思!”一个书生当即拍案而起,怒视着他。
冯弘远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我什么意思?”
他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们不是看不起他剽窃,你们只是接受不了,自己寒窗苦读十几年,到头来,却被一个你们眼中的不学无术之徒,轻而易举地踩在了脚下。”
“你们的愤怒,源于你们的无能和嫉妒,仅此而已。”
“你!”
那书生被戳中了痛处,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冯弘远的手都在发抖。
“一派胡言!”
“冯弘远,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眼看就要吵起来,赵成穆赶紧起身按住那激动的书生,又对冯弘远拱了拱手。
“冯兄,少说两句,大家都是朋友,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赵成穆心中也是一阵苦笑。
换做以前,他听到林永安的名字,反应恐怕比这些人还要激烈。
可现在,不一样了。
林永安在永安县大开杀戒,看似鲁莽,却一举将永安县令、户部右侍郎刘谦拉下马。
连带着刘谦他爹,那位权势熏天的户部尚书刘振,都被陛下借机敲打,降了半级。
而自己的父亲,原本只是个不起眼的户部左侍郎,却因为刘振的失势,被陛下顺势提拔,成了新的户部尚书!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事后,他父亲曾将他叫到书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这个林永安,是我赵家的福星,此人,可交,万万不可得罪!”
从那一刻起,林永安在赵成穆心中的形象,就从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身负大气运的神秘人物。
……
锦瑟楼的另一边,一群来自江南的书生,同样在高谈阔论。
他们的雅间里,姑娘更多,酒菜也更奢华。
“真是想不到,那首‘明月几时有’,竟是出自京城一个纨绔之手,简直是匪夷所思!”
“哼,我看多半是假的!改日,定要去他开的那什么奶茶店问个清楚,看他还能不能再作出一首来!”
“诸位稍安勿躁。”
坐在主位上的一个锦衣青年,端着酒杯,神态倨傲。
他便是江南第一才子,楚文生。
“区区一个林永安,何足挂齿。今夜,我等只需将那京城四大才子踩在脚下,便足够了。”
一旁的跟班立刻吹捧道:“楚兄说的是!什么京城四大才子,在楚兄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只是……”另一个书生有些担忧地开口,“我听说,那萧家的萧天泽也来了。此人乃是当朝太师之孙,又是太子的伴读,才名在外,恐怕会是楚兄今夜的劲敌。”
“萧天泽?”
楚文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他,还不配做我的对手。”
“今夜,月影姑娘,我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