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恩熙的脸色在他说到那句“我们都是家族里的弃子”的时候突然变得很差,“那你们说谢家这是什么意思?要不要通知家里?”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李恩珍端起面前的红酒杯抿了一口,看着杯子里红色的液体,她轻轻勾起唇角,“为什么要通知?我巴不得李家破产,所有人都死光。”
任完彬哈哈大笑,也端起面前的酒杯,“谁说不是呢?就是要等死了才好……”
韩在均靠在沙发上,微微眯起眼睛,但眼角眉梢的凌厉还是泄露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我们为什么要家里破产?明明只要他们全部死掉,我们就可以继承家业……为什么不跟谢元贞合作呢?她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李恩珍想到什么,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脸上就多了一抹幸灾乐祸,“我之前看到八卦新闻上说,谢金荣在外有一个私生子,今年已经15岁了,怪不得谢元贞会从夏国回来,只是她肯定没有想到谢家送她来盛裕上学的真正原因。”
任完彬将酒杯重重放在面前的桌上,“学霸嘛,脑子最好用了,跟她合作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你们说是吧?”
其他人顺着他的话一想,跟着点了点头。
“我觉得可以,我们明天就告诉她吧,拉她入伙。”
“她会信吗?一般人不会信的吧?我们当时不是也不相信?”
“她今晚都已经参加过笔仙游戏了,肯定是有感觉的,而且她是学霸,成绩好的人可没有蠢的。”
“那明天就跟她说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明天谁去跟她说?”
“我去吧,我觉得我跟她能说上两句话。”
“行……”
……
……
谢元贞才刚起床,就听到了一阵不急不徐的敲门声,回去打开门一看,发现门口站着的人竟然是朴慧珠。
不等她问对方有什么事,就听到走廊上有人发出一声惊呼,“有人跳楼了!”
谢元贞赶忙出了寝室,就看到走廊上。的几个女生正在对着一个位置尖叫。
不等谢元贞走到走廊,手机就收到了一条通知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是公布的这次获得奖学金的学生名单,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名字——【车俊载】。
就在这时,对面楼下也传来男生的惊呼,“跳楼的是车俊载!”
谢元贞震惊抬头,正好就对上朴慧珠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们谈谈吧。”朴慧珠温声细语,但谢元贞却没来由的一阵毛骨悚然。
……
……
盛裕贵族学院是由谢、李、韩、朴、任5家一起出资建立。
之所以建立这所贵族学院,是为了供奉五家的先祖。
要供奉五家先祖,自然需要五家的孩子,而李恩珍、韩在均、韩恩熙、朴慧珠、任完彬就是被选来供奉的人。
因为谢家缺了一个人,暂时就由韩在均的堂妹韩恩熙顶上,也就是说,韩恩熙暂时替代了谢元贞供奉谢家的先祖。
供奉五家先祖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要这五个家族继续做最顶级的财阀。
所谓的笔仙游戏,不过是先祖们挑选贡品的途径。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谢元贞立即就想到了【x】,以及和【x】的交易。
“我想你这么聪明应该能够看出来,一旦进入盛裕这个泥潭,我们就都脱不开身了。”
“但我们都不想继续任家族摆布,所以还想找你合作。”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毕竟我们都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合不合作无所谓,反正我们都会死。”
听着朴慧珠故作轻松的话,谢元贞抿了抿唇,眸光沉沉看向对方,“为什么脱不开身?”
朴慧珠轻笑一声,伸出手指把玩着自己一缕微卷的长发,“你觉得呢?”
听到她这样的语气,谢元贞一下子就想到了,“是那张面具!”
朴慧珠笑容扩大,“学霸就是学霸,脑子果然比我们更聪明,我们当初可是经历了一些事才反应过来。”
说完她往前凑了凑,“你有办法吗?能活谁都不会想死的,你也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为家族奉献死在盛裕吧?而且你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怎么能便宜了那个私生子?”
谢元贞不好说自己根本不是谢家人,但她还是肃着脸点了点头,“是我的总归是我的,谁也不能染指。”
……
……
朴慧珠离开后,谢元贞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刚才的录音发出去。
从朴慧珠说的那些事情来看,很有可能她也是财阀谢家的人,因为如果她身上没有留着谢家的血,那在戴上面具的瞬间就会被吸成一具干尸,这是五大家族早就已经试验过的事。
那么她不得不怀疑,她很有可能是谢家什么人的私生女,一直将她养在外头,就是为了让她成为供奉谢家先祖的人。
要是她从小就生活在谢家,很有可能就会像朴慧珠她们一样不愿意为家族牺牲奉献。
而已知姐姐和她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那她基本能够判定,姐姐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死于供奉。
只是这事她没有直接问朴慧珠,担心会节外生枝。
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超乎她的意料,谢元贞站在走廊,看着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人在清理对面楼下的血迹,默默握紧了拳。
既然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上了赌桌,那为什么不直接将桌子掀了?
可是……眼下孤立无援,除了跟朴慧珠那几人合作,她又能怎么办?
这一早上接收到的消息太多,不过并没有影响谢元贞学习的热情,她还是按部就班的去教室里上了课,然后在中午下课时间去了那五人吃饭的小餐厅。
朴慧珠那五人相当于是盛裕贵族学院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她们吃饭有单独的餐厅,现在多加了一个谢元贞。
……
……
偌大的圆形餐桌摆满了精致的碗碟,今天吃的是西餐。
任完彬举起酒杯,脸上带着一贯的阳光笑意,“来,让我们共同举杯,欢迎新朋友的加入。”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也跟着举起手边的高脚杯。
谢元贞唇角带笑,“我这人酒精过敏,以水代酒,谢谢你们愿意坦诚相待。”
待喝完酒,李恩珍一手支着下巴,看向谢元贞,“这夏国的文化还真是博大精深,谢元贞同学说话像诗歌一样美妙。”
谢元贞微微颔首,语气不卑不亢,“谢谢你的夸奖。”
就像朴慧珠说的,以后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些事就不用藏着掖着,所以她直接开口问道:“我的基本情况你们应该都已经了解了,不如也说说你们?”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韩恩熙率先开口,“我原来在欧洲那边,后来谢家明面上没有人了,就把我叫了回来暂时顶替,他们跟我说等谢家的人来了我就可以离开,但……”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谢元贞听懂了,那就是韩恩熙现在根本走不了,一旦脱离盛裕,必然会暴毙。
这不是说非要什么仪式或是其他,而是一种感觉。
就像是谢元贞昨晚感受到的那股窥视。
“我之前是在小日子,我大姐没了,我爸就把我叫了回来,我当时不同意,因为他明明已经再娶,让我有了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继妹,但他说那个继妹跟我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只能由我来做。”
“他还告诉我,只要我能在盛裕待满三年,就对外宣称我是李家的唯一继承人。”李恩珍说着,嗤笑出声,眼里带着浓浓的自嘲,“什么继妹,那明明就是他的私生女,只是他舍不得而已。”
朴慧珠看了她一眼,“也比我好啊,我的生母还只是一个舞女呢,他们说只要我完成在盛裕的任务,就给我和我妈一笔钱,放我们离开。”
谢元贞默默听着,看向在场的两位男生。
任完彬环视一圈,耸了耸肩,“咱们这是比惨大会吗?但我肯定是最惨的一个,我是被找回来的私生子,一直不受待见,在家里受了十几年欺负,压根儿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就把我送了过来。”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看向韩在均,“不对,我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应该是在均哥,他是被他母亲送来的,是亲生的母亲哦。”
韩在均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自顾自端起红酒喝了一口。
“她无非是想讨好老头子,我能理解,不过不代表我就能接受。”
“她不止我一个儿子,把我送进来,就算死了也没关系,但我不会轻易屈服。”
他说着,视线在谢元贞身上,“我想最惨的应该不是我,是谢元贞同学,毕竟她可是谢家官宣过的唯一继承人。”
谢元贞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谢家不做人,她扬起一个云淡风轻的笑,“没事,我不觉得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一个打击。”
“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回去继承谢家。”
“他们不想给我也没关系,我会自己抢过来。”
几人听到她这话愣了愣,很快齐齐笑出声来。
“对!我们也是一样!我们也要把属于我们的东西亲手抢回来!”
……
……
下午放学,谢元贞回到寝室洗漱完躺在床上,她现在迫切需要休息。
之前遭遇的一切太过耗费脑子,她感觉自己的反应都变慢了。
想了想,她起床从书包里拿出了那张纯白色的面具。
因为五个家族的人已经到齐,自然不用韩在均再统一保管,谢元贞拿到了属于谢家人的面具。
因为寝室里灯光有限,谢元贞还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对着面具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
面具纯白,但打了光以后,能清晰看到里面有一丝一缕如同头发一样的白色的丝在游来游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
……
夜深人静。
“贞贞……贞贞……”
谢元贞迷迷糊糊像是听到了姐姐的名字,她猛的睁开眼,顺着声音的方向扭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一名穿着盛裕校服的女生。
女生长发垂在胸前,看起来湿漉漉的,正一滴一滴往下滴落红色液体,而地上已经聚集起了一小滩。
谢元贞一眼就认出这是姐姐谢玄鹤,赶忙坐了起来,只不过她没有贸然过去,只静静的盯着那道影子。
“贞贞,你为什么要来?”谢玄鹤的声音很飘渺,听起来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谢元贞抿了抿唇,看到姐姐膝盖以下空空荡荡的双腿,轻声开口,“我想知道姐姐的死因,想为姐姐报仇。”
谢玄鹤没有说话,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后突然化为一道红色光点,钻进了她的左眼之中。
谢元贞再次睁眼,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寝室的床上,原来刚才见到姐姐只是做的一个梦。
然而,就在她转眼的时候,却看到整个房间里铺天盖地都是白丝,白色的源头就是她随手放在床头的白色面具。
这些白丝无风自动,飘飘荡荡,像是有生命一般。
她受到惊吓夺门而出,一拉开寝室门,发现整个学校已经都被蜘蛛网似的白丝笼罩。
白丝之上悬吊着一个个没有双腿的人,不,应该说这些已经都不是人,是一具具能够活动的尸体,更或者说是——鬼魂。
因为她清楚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那就是车俊载。
车俊载的身体有些怪异,像是被摔碎后又被丝线裹缠修补的瓷娃娃,见她看过去,还冲她咧了咧嘴。
一声尖叫就要冲破喉咙,但谢元贞生生忍住了。
她看到了走廊里同学,她们来来往往,根本看不到那些怪异的白丝,以及白丝上吊着的鬼魂,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谢元贞同学,要上课了,你还不换衣服吗?”隔壁寝室的女生好心问了一句。
谢元贞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点了点头,“马上换衣服,能等等我吗?我们一起走。”
女生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点头回了一句,“那行,你尽量快一点,不然我们就要迟到了。”
谢元贞应了一声,赶忙退回寝室洗漱换衣服,没有再看床头柜上的白色面具一眼。
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