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能将军,平安将军。”
朱珏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瞿能和平安一个激灵,立刻上前一步,躬身抱拳。
“末将在!”
此刻,他们对朱珏,同样是心服口服。
“本将问你们,按照大明军法,临阵哗变,公然抗命,当如何处置?”
瞿能和平安对视一眼,神情一肃,齐声答道。
“回禀统领!按律,当斩!”
斩字一出,顾征和那些跟着他一起坐下的士卒,齐齐脸色煞白,浑身抖如筛糠。
顾征更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统领饶命!统领饶命啊!末将知错了!末将再也不敢了!”
朱珏冷冷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他缓缓抬起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朱珏要下令行刑时,他的手,却轻轻向下一压。
“不过,念在你们是初犯,又值骠骑卫初建,本将不愿多造杀孽。”
顾征等人闻言,眼中顿时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死罪可免。”
朱珏的声音,却如同地狱里的寒风,让他们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冻结。
“活罪难逃!”
“来人!”
“将首恶顾征,拖下去!重打三十大鞭!”
“其余附逆者,全部罚俸三月,今晚不准吃饭,继续在此站两个时辰!谁敢再动一下,罪加一等!”
命令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立刻有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冲了上来,一把架住已经瘫软如泥的顾征,就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向一旁的刑台。
顾征的哭喊求饶声,在校场上回荡。
“不……统领!三十大鞭会打死人的!饶命啊……”
然而,朱珏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冷得像冰。
刑台就设在点将台不远处,为的就是震慑。
顾征被粗暴地按趴在条凳上,手脚都被牢牢捆住。
一名亲兵取过旁边水桶里的浸水牛皮鞭,在空中虚甩了一下。
“啪!”
清脆的破空声,让校场上所有士卒的心都跟着一颤。
瞿能和平安站在朱珏身后,神情肃穆,一言不发。
他们知道,这是新官上任立威的必要手段。
对这些桀骜不驯的骄兵悍将,光有恩是不够的,必须要有威。
威,从何而来?
从军法而来,从流血而来!
“行刑!”
朱珏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啪!”
浸水的牛皮鞭,狠狠地抽在了顾征的背上。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云霄。
顾征的背上,瞬间皮开肉绽,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校场上的五千士卒,个个脸色发白,不少人甚至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锐,见惯了生死。
可看着同袍在自己面前受此重刑,那种冲击力,远非沙场搏杀可比。
“啪!”
第二鞭。
“啪!”
第三鞭。
行刑的亲兵显然是老手,每一鞭下去,力道都用得恰到好处。
既能让你皮开肉绽,痛苦万分,却又伤不到筋骨,不会真的把人打死。
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从一开始的凄厉高亢,到后面的嘶哑虚弱。
校场上,除了鞭笞声和惨叫声,再无半点杂音。
五千士卒,站得笔直。
再也没有人敢动一下。
他们看向点将台上那个年轻统帅的眼神,已经从敬畏,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这个统领,是说真的!
他真的敢杀人!
当第三十鞭落下时,顾征已经彻底没了声音,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刑凳上,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拖下去,上药。”
朱珏淡淡地吩咐。
两名亲兵解开绳索,正要将顾征拖走。
“等等。”
朱珏的声音再次响起。
亲兵停下动作,疑惑地看向他。
所有人的目光,也再次聚焦在朱珏身上。
朱珏的目光,落在已经昏死过去的顾征身上。
“把他弄醒。”
立刻有亲兵上前,舀起一瓢冷水,从头到脚,直接浇在了顾征的身上。
“呃……”
顾征一个激灵,悠悠转醒,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他背后的伤口在盐水的刺激下,痛得他几欲再次昏厥。
“顾征。”
朱珏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魔咒。
顾征浑身一颤,努力地抬起头,用惊恐到极点的目光看着朱珏。
“末……末将在……”他的声音,比蚊子哼哼也大不了多少。
“本将的命令,是让你站两个时辰。”
朱珏的语气平静无波。
“现在,时辰还没到。”
“回到你的位置上去,继续站着。”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朱珏。
这……这也太狠了吧!
都打成这样了,还要继续站军姿?
这是要往死里整啊!
瞿能和平安也是一惊,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
顾征更是面如死灰,眼中最后一点希冀的光芒也彻底熄灭了。
这个新来的统领,就是个疯子,是个魔鬼!
“怎么?”
朱珏的声音微微提高。
“要本将再说一遍吗?”
“不……不敢……”
朱珏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还有谁,对本将的命令有异议吗?”
鸦雀无声。
所有士卒都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这一刻,朱珏的威严,已经彻底烙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很好。”
朱珏满意地点了点头。
“继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
“当——!”
代表着操练结束的钟声响起。
“呼……”
几乎在同一时间,校场上响起了一片如释重负的喘息声。
顾征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倒在地,彻底昏死了过去。
朱珏看着眼前这东倒西歪的一幕,眉头微皱,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今日立威,目的已经达到。
“原地休息。”
他留下三个字,便转身走下点将台。
朱珏朝不远处一直候着的王景弘招了招手。
王景弘立刻小跑着上前,躬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让御膳房准备的午食,可以送上来了。”
“喏。”
王景弘领命而去。
很快,校场的另一头,便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数十名太监宫宦,推着一辆辆独轮餐车,朝着校场中央走来。
餐车上,盖着厚厚的棉布,但依然有阵阵诱人的香气,从中飘散出来。
“咕噜……”
校场上,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吞咽口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