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这是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蓝玉亲兵,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护驾!有刺客!”
亲兵队长发出凄厉的嘶吼,第一时间拔刀护在蓝玉身前。
但,太迟了。
也太近了!
这支从地底钻出来的草人部队,人数不多,不过百人。
但他们行动迅捷如鬼魅,悄无声息,杀气冲天!
他们就像一群最顶尖的猎手,而蓝玉,就是他们锁定的猎物!
蓝玉身边的亲兵不过区区数十人,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正面的战场上,后背,是他们最松懈的地方!
“噗!”
“噗嗤!”
几乎是在瞬间,那些手持木匕、短棍的草人,便如狼入羊群般,冲散了蓝玉的亲卫防线。
他们不出杀招,却招招致命。
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敲在亲兵的关节、脖颈等要害。
伴随着一声声闷哼,蓝玉身边的护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身上被涂抹上代表阵亡的白灰。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
当蓝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骇然发现,自己身边,已经再无一个站着的亲兵!
而那个为首的草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
蓝玉又惊又怒,下意识地就要去拔腰间的佩剑。
可一只手,比他更快!
那只手,干净而有力,一把按住了他的剑柄。
同时,一把涂着白灰的木匕,轻轻地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为首的草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
正是骠骑卫千户,顾征!
顾征的脸上,还涂抹着伪装的油彩,他看着眼前这位大明第一悍将,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凉国公。”
“按照演武规则,您,已经阵亡了。”
“我们指挥使大人,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蓝玉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腹部,不知何时已经沾满了大片的白色粉末,如同被人捅了无数个透明窟窿。
他,大明凉国公,当朝第一悍将……
就这么……死了?
死在了一群穿着草皮的无名小卒手上?
前所未有的耻辱,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而此时,顾征已经后退一步,振臂高呼!
他和身后那百名特种部队士卒,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响彻云霄的呐喊!
“凉国公蓝玉已死!”
“尔等主帅已亡,还不束手就擒!”
“蓝玉已死!投降不杀!”
什么?
大帅死了?
怎么可能!
正在享受着胜利快感的射声卫士卒们,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中军大营的方向,帅旗之下。
他们那战无不胜、如同神明般的大帅,凉国公蓝玉,浑身沾满代表死亡的白灰,如同一座雕像般僵在原地。
而在他的身旁,簇拥着一群手持兵刃,身披草叶的怪人。
整个射声卫的指挥中枢,已经被人一锅端了!
所有射声卫士卒的脚步,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不……不可能……”
景川侯曹震,正带着亲兵队,准备一鼓作气冲垮骠骑卫的最后防线。
可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如遭雷击。
手中的马鞭,啪嗒一声,掉落在尘土里。
蓝玉,那个在他心中如同山岳般不可动摇的男人,就这么死了?
死在了一群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无名小卒手上?
滑天下之大稽!
可事实,就这么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降者免死!”
“放下兵器!”
骠骑卫的阵地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他们的士气,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反观射声卫,军心已经彻底涣散。
“完了……”
“大帅都死了……”
“我们输了……”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军中蔓延。
一个射声卫士卒,失魂落魄地松开了手。
“哐当。”
他手中的长刀,掉在了地上。
哐当!
哐当!哐当!
兵器落地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很快便连成了一片。
成百上千的射身卫士卒,如同被抽走了骨头一般,颓然地放下了武器。
他们输了。
输得莫名其妙。
输得彻彻底底。
看着眼前这雪崩般的一幕,曹震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大势已去。
…………
骠骑卫的阵地上,一片欢腾的海洋。
“赢了!我们赢了!”
“哈哈哈!我们把凉国公给斩首了!”
“太牛了!指挥使大人威武!”
所有的骠骑卫士卒,都兴奋得满脸通红,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尽情地宣泄着胜利的喜悦。
瞿能和平安两人,更是激动地互相捶了一拳。
“我的天!真的做到了!”瞿能的声音都在颤抖。
“斩首蓝玉……这事儿说出去,谁敢信?”平安的脸上,写满了狂热和崇拜。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个骑在马上,缓缓走向战场中心的身影。
朱珏。
他们的指挥使大人。
从一开始,就没人看好骠骑卫。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就是一群陪皇孙读书的仪仗队,是给蓝玉的射声卫送菜的。
可现在呢?
他们不仅赢了,还赢得如此干脆利落!
以弱胜强,阵斩主帅!
而这一切的缔造者,正是他们这位年仅十岁的皇孙殿下!
这一刻,朱珏在整个骠骑卫,乃至所有观战的大明军将心中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
蓝玉还僵在原地。
耳边,是骠骑卫震天的欢呼,和自己部下兵器落地的声音。
这些声音,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他,征虏大将军,凉国公蓝玉,纵横沙场半生,未尝一败。
今天,却在一场小小的演武中,被人用这种方式杀死了!
怎么会这样?
他开始疯狂地复盘。
从演武开始,朱珏的指挥就显得稚嫩无比,甚至可以说是愚蠢。
分兵,冒进,侧翼大开。
这简直是兵家大忌!
他当时还嗤之以鼻,觉得这黄口小儿根本不懂用兵。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个破绽,指挥射声卫主力,如同一柄尖刀,狠狠插入骠骑卫的阵型。
一切都和他预想的一样。
骠骑卫的防线,一触即溃。
胜利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倒向了他。
他甚至已经开始享受胜利的快感,盘算着演武结束后,该如何敲打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孙。
可现在回想起来……
一切都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