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走近的林渊,又看了看几乎抖成一团的丁书文。
余下的官员中,绝大部分眼中都带着询问亦或者质疑。
楚承泽知道,是做抉择的时候了。
弃车保帅,现下以林渊拿出来的证据看,及时弃掉丁书文,他还有机会保下刘步及以及自己的名声。
死保,那就可能让丁书文这蠢货将他们全部拉下水。
“还没法做抉择呢?”
“太子殿下,区区一个丁大人,值得你这般出力的保他?”
“那若是我告诉你,接下来我要针对的不仅是丁大人,还有刘大人,以及工部的苏大人和刑部的季大人,你又会作何反应呢?”
见楚承泽一时间难以决断,林渊干脆给他添了把火。
连带着,刑部季彦明眼神都直了。
这怎么还有我这个墙头草的事呢?
“不是,驸马,老夫可什么都没干啊!”
还未等楚承泽接茬,他便忍不住嚷嚷上了。
但林渊也不搭理他,仍旧静静的看着楚承泽。
在接连将四位尚书一同咬上之后,这位太子殿下总算做出了反应。
“好,孤先替父皇免了你这驸马妄议朝纲之罪,你说,孤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东西!”
若只咬死丁书文一人,那他尚且还需要纠结,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是否要展现自己的强势保住自己的人。
毕竟在场的这些卷宗,这些人,真能让丁书文永世不得翻身。
可既然林渊出昏招,一举将四位尚书全部咬了进来,那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六部尚书,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走到了他们仕途的最顶峰,无论门生故吏还是他们提拔起来的官员,都遍布大楚各地。
一下咬出其中之四,别说林渊这小小驸马,就是他这太子都要掂量掂量自己!
他倒要看看,这出戏,林渊到底要怎么唱下去!
“好,那便先从刑部尚书季彦明说起,你说你什么都没干,可我说的也就是你的不作为。”
众人目光齐聚之下,林渊先将这位率先甩锅的标准墙头草给拎了出来。
他向身后招招手,小婵会意,再度下去又带上个人来。
看清这个人的长相,季彦明顿时瞠目结舌。
“原户部侍郎秦仁和,季大人还记得吧?他本人眼下还在流放岭南的路上,我便先将他的独女带了过来。”
“这个案子就发生在不久之前,我相信季大人还记忆犹新。”
“没有逻辑,没有人证,也没找到贿赂之人,仅凭你们刚埋下去又挖出来的几千两白银,便一路畅通无阻,将秦大人,这位朝廷的三品大员给抄了家,判了个流放岭南。”
“什么时候构陷个三品大员,竟然能这般简单了?”
“还是说,季大人你又要说自己不知情了?”
不知情?
季彦明露出一抹苦笑,事发之前,他还真的不知其中蹊跷。
直至秦仁和家被抄,人都被流放出去了,下面的人才假模假样的将卷宗送来告知了他。
可他也知道,这样的辩驳说出来,要么让人觉得他无能,要么就只能认为他在胡扯。
说起来他自己都不信,下面的侍郎竟然能凭一己之力,将同为三品大员的秦仁和治的这般服服帖帖,连点水花都没翻出来。
“秦大人之案,的确有问题,只是老夫看到卷宗之时,他已被抄家流放,太快了,老夫根本没机会核实。”
想了想,他还是说了实话。
无能就无能,总不能下面的人办脏事,他来背黑锅吧。
“的确,明知有疑点,却雷厉风行的办成铁案,流放的人都是连夜送出城的。”
“无论秦大人受贿是否属实,办这案子的官员,都难逃罪责!”
说罢,林渊伸手一指季彦明身后。
“周侍郎,别看了,说的就是你,出列吧。”
“给太子殿下当狗的确是个好差事,但你这事做的也太疵了,就算没有冤案,定你个渎职之罪也没问题。”
“更何况,收缴回来的几千两白银,没入国库,也没入陛下的内帑,这赃银又去哪了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周侍郎神色慌张。
这种事他从前也干过不少,虽说秦仁和是其中官职最大的,可上面有太子顶着,他还真没想过能出事。
毕竟太子离登基已经不远了,一旦登基,他就是为天子效力,更不可能出事。
只要不放到台面上来,那这就是不足四两重的小问题。
然而眼下被林渊抬到了明面上。
渎职,欺上瞒下,构陷三品大员,盗取数千两赃款。
一桩桩一件件,千斤都打不住!
“殿下,殿下饶命,下官一时糊涂,还请殿下看在下官兢兢业业半辈子为朝廷效力的份上,饶下官一命。”
千斤打不住,周侍郎自然更顶不住,他当即下跪连连磕头,眼泪鼻涕顿时糊了一脸。
“等等,你还想活?”
“我还以为你要求太子殿下放过你的妻儿老小呢,你想的还真挺美。”
林渊眼神有些讶异。
这周侍郎,办事的时候是挺疵的,但他想的还挺美的。
“季大人,既然你说他欺上瞒下,那还不将他拿下好生审理?”
“这可是你将功折罪的最后机会!”
季彦明瞬间明白,这是在给他台阶!
太好了,老夫就知道,墙头草或许会被清算,但一定不会被赶尽杀绝!
“来人,将刑部侍郎周军给老夫拿下!”
他没有再看太子的眼色。
这事既然已经被放在了明面上,那看谁的眼色都不好使!
莫说楚承泽还只是个太子,就算他已登基,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强行去保周军!
好手段!
看着林渊的姿态,季彦明不禁惊叹。
同时咬出四位尚书,表面上是个昏招,借此让楚承泽松懈,给了他开口的机会。
后又先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这个墙头草,让苏景隆与刘步及看到轻拿轻放的例子。
只要不是蠢货大概都能看出来,林渊的目标只有丁书文。
既然有可能牵扯不到自己,那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三言两语间,不仅拿下了周侍郎,更是让原本堪称一体的太子党四分五裂。
不出意外的话,哪怕楚承泽依旧未做出抉择,那两个聪明人也要推他一把了。
对此,他只能说一句后生可畏。
“多谢驸马,老夫定好生审理,还秦仁和父女一个公道!”
林渊微微点头,后又转向第二位尚书。
“下一位,苏景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