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军报?”
“太子身体不适,让本宫相机决断?”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这是玩的哪一出?”
军报被送来之时,李光霁恰巧在楚辞忧府上与她商议些事宜。
听了楚承泽派人传的那些话,楚辞忧感到一阵怪异。
但凡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应该不是什么好事,老夫的建议是,不要看,让人直接给送回去,就说你最近武道有所突破,忙于闭关,同样无力处置。”
“若是太子身体着实不适,便交给二皇子决断。”
李光霁的本能反应就是,其中有诈。
他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很简单,直接将问题甩给第三个人。
而且还是个不怕背锅的人。
“不合适。”
“本宫若是这么做了,与太子何异?”
“更何况,八百里加急,定然是发生了天大的问题。”
“交给楚承源,他能解决的明白吗?”
楚辞忧蹙眉道。
“即便真是天大的问题,长公主殿下,您就是知晓了又能如何?”
“不必拆开,老夫也能猜到,大概是幽州即将沦陷,齐军不日便要挥师南下。”
自幽州而来,又配得上八百里加急的情报,前前后后也就那么几种可能。
再结合太子不愿掺和,那毫无疑问,就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这种时候,楚辞忧唯一的选择就是不去看,装傻,然后将问题抛给不怕背锅的楚承源。
到时无论楚承源要如何解决,无论他能否救的下幽州,都与二人无关,一切功过骂名,都会集中在他身上。
“所以你的建议是,让本宫掩耳盗铃?”
“明知齐军要挥师南下,明知幽州要丢,却装聋作哑,坐视这一切的发生?”
楚辞忧神色不变,看向李光霁的眼神越发幽深。
“是,这是唯一的选择。”
面对她的目光,李光霁也没有丝毫退缩。
“殿下,您手中唯一的兵权,就是那三千禁军。”
“即便您舍得,可放在事关整个幽州的战事之中,区区三千兵马甚至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太子有资格,也有能力去管,因为他有林鸿业这死忠,他能调动三十万镇南军。”
“可殿下您手边,什么都没有,您既不能去管,也无力去管。”
他分析的结果,与太子身边的詹事王程一般无二。
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无论谁管,大概率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果。
“赵淮安呢?”
“他作为兵部尚书,理应能够调动天下兵马才对吧?”
楚辞忧冷声问道。
她很讨厌这种明知不该这么做,却又无力改变的感觉。
可惜听到赵淮安这个名字,李光霁仍旧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否定。
“且不说赵淮安并未明牌站队,即便他真是殿下的人,也同样无能为力。”
“林鸿业的镇南军,王氏、崔氏、李氏、郑氏,他能指挥的动哪个?”
“除了各地州牧的兵马之外,就只有拱卫京师的京营。”
“可即便能够调动京营,殿下,您知道现在的京营之内,有多少能战之兵吗?”
李光霁嗤笑一声,笑的咬牙切齿。
“多少?”
楚辞忧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却还是开口问道。
李光霁伸出三根手指。
“三万?”
“京营二十万兵马在册,能战之兵只有三万?”
“错,是不足三千。”
“……”
“把控京营的,皆是昔日与太祖一同打江山的勋贵世家。”
“这些年,文官士族把持朝中,他们那些勋贵无力染指朝堂,便干脆将手伸向了京营。”
“京营兵马,登记在册的有二十万,实际只有四万,刨除三万七千余垂垂老者,剩下三千连日常训练都没有的能战之兵。”
“至于马,登记在册有三万匹良驹,实则是七百驽马。”
“也就是说,赵淮安真正能够及时调动的,只有这三千兵,七百马。”
每年十余万石粮,数之不尽的白银,结果就养出来了不足三千能战之兵的京营。
楚辞忧笑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学着如何拉拢各方,如何治理朝堂。
若是没有幽州这封八百里加急,她甚至还要继续被蒙在鼓里!
“李院长,这件事你原本是打算瞒本宫多久?”
“如果没有幽州之事,你是打算一直替那些老不死的擦屁股?”
李光霁连忙低头。
“并非微臣想隐瞒殿下,而是眼下不是动他们的时候。”
“眼下近乎全数的勋贵,利益都绑在了京营之上。”
“动京营,就等同于动他们所有人的命根子,跟所有的勋贵为敌。”
“殿下,您可以不拉拢勋贵,但千万不可让他们站到太子那边!”
“呵,忍让,忍让,还是忍让。”
楚辞忧回想自从李光霁领着书院一脉助自己夺权开始,她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忍让。
面对许相一脉,她要忍让,要尽可能争取许相的中立,不偏向太子。
面对林鸿业,也要忍让,不能赶尽杀绝,要暂时安抚他与他身后的镇南军,不能逼的狗急跳墙。
眼下面对勋贵,竟然还得忍让。
“本宫摄政监国,为的难道是跟这些败类,跟这些蛀虫忍让的吗?”
“难道勋贵的利益,可以凌驾于我大楚朝廷之上吗?”
“还是说,李院长,你觉得赵淮安身为兵部尚书,却无法调动你李氏的兵马,也是应该的事?”
“……殿下,老夫并非李氏家主,您就是问罪于老夫,也是于事无补啊。”
李光霁无奈道。
他虽出身李氏,却早已跟主脉断了联系。
硬要说的话,他算是放在另一个篮子里的鸡蛋。
李氏无论做什么,他都无权干涉。
“好,不迁怒你。”
“把军报呈上来,本宫要看。”
楚辞忧深吸一口气,勉强将满腔的怒火给咽了下去。
李光霁有一句话说的不错。
眼下这个节骨眼,的确不是动勋贵的好时机。
等解决了幽州之危,她会亲自将那些勋贵挨个押上断头台!
“这……”
“若是驸马还在就好了,驸马他是聪明人,他不会赞同殿下的做法。”
李光霁满脸无可奈何的双手呈上军报,提起林渊,也是为了做最后的阻止。
可惜,楚辞忧却只是微微的笑了笑。
“不,他是本宫的夫君,若他在,更会支持本宫的任何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