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区区一个小丫头,竟然还真以为能骑到我们头上来了!”
“诸位,你们怎么看?”
“还是说,你们真的甘愿,对这么个黄毛丫头低头?”
赵兴第一时间找到了其他几个士族的家主。
尤其是孙思。
他赵氏出的兵最多,而孙氏出的钱最多。
他们两家,是最有可能在这场动乱中成为最大获益者的。
也正是因此,他需要看看孙思的意思。
然而在听了他的叙述之后,孙思却并未被挑拨。
什么黄毛丫头,什么骑在他们头上,那都是挑拨情绪的。
跳开情绪看本质,很容易就能看穿赵兴的私心。
自家人犯了错,还是这种贻误军机的大罪,他想要庇护,结果岳如鸢没答应。
看着赵兴那急于得到认同的神情,孙思忽然有些无言以对。
“所以归根结底,是你家的斥候贻误军机,以至于北蛮都快兵临城下才将情报带回来?”
“不是,你们家的斥候就是爬,也不至于爬这么慢吧?”
“哪来的斥候,你们家训练死士的时候还训练斥候?”
赵兴不满的皱眉道。
这些兵马,在他赵氏就是被当做死士去训练的,只不过是用朝廷的钱,在帮他们赵家训练死士。
而死士,不需要什么斥候,只需要忠心耿耿,以及善战即可。
这样的答案,哪怕孙思早已经猜到了些许,也不禁失声。
“你真把这些守军当成自家私兵了?不是,赵兴,你是真疯了?”
“你这么做,即便没有如今这一出,待相国得胜归来,你们赵家也一定会被清算的!”
“相国是以什么起家,你还能不知道?他靠的就是死士起家,对死士也是最忌惮的,一旦被察觉,定然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我赵家七万死士,他敢动吗?”
面对孙思的危言耸听,赵兴只是回以冷笑。
“他征兵南下之时,便与我促夜长谈,他指出了我赵家的七万兵马,而我只给了他两万的老弱,你看他敢说什么吗?”
“在你们眼中,他是那个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相国,可在我赵家眼里,他只是司马肇始!”
疯了。
孙思感觉面前的赵兴,或者说做出这些决断的赵家上下,都已经疯了。
什么叫司马肇始不敢动你们?
要不是南下的计划无法拖延,要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看他敢不敢把你们九族的骨灰都扬了!
别说七万私兵,就是再加上一倍,他司马肇始也不会有半分不忍和忌惮。
人家上位的时候,靠的就是胆魄和果断,结果你现在却觉得,他不敢动你们?
“如果赵大人是如此看法的话,那,恕老夫不奉陪了。”
“北蛮兵马已至城下,诸多粮草器械还需调动,没空在这陪赵大人玩什么内斗的把戏。”
眼见周遭几人还在沉默,孙思便干脆的站了出来。
他想的很简单,或者说,真正的聪明人,现在应该都跟他是同样的立场。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落子无悔,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自己这盘棋不要输。
至于内斗,争权夺利,甚至于为了保住自己手底下那几百人就要挑拨这种事。
孙思表示自己不会理会,同时也不会参与。
甚至如果赵兴做的太过,他还会出手反制,亦或者干脆捅上去。
“你?”
“孙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那丫头片子……”
“别张口丫头片子闭口丫头片子,她现在是将军,是陛下册封的征北将军,正二品武官,论官职,不下于你我。”
“侮辱她,也等同于是在侮辱你我。”
“另外,你我两家都已经下注,已经站在了相国的对立面,现在要做的,不是争眼前那点蝇头小利,而是要赢。”
走到门口,听赵兴还在叫嚷,孙思冷冷回头瞥了他一眼。
“你……”
赵兴指着他还要发作,却见周遭几人也都起身。
“赵大人,孙大人说的没错,当务之急,可不是在意那点人手。”
“且斥候未能尽责,莫说充当敢死队,就是直接砍了祭旗也是理所应当。”
“莫要跟岳将军怄气,她不过是执行军法,若是治军不严,才是真的危险了。”
这一刻,赵兴有点懵了。
他不明白,为何这些昔日里跟他统一战线的同僚们,此刻竟然都站在了那小丫头片子那边。
为何?
明明之前为了抗衡司马家,他们之间的合作还是那般的亲密无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赵庵,你亲自去,将派出去的那些斥候接回咱们自家的大营。”
“哼,这帮墙头草便是都倒向了那边又如何,老夫倒要看看,我不点头,谁敢动我赵家的兵!”
“遵命。”
赵庵躬身抱拳。
只是低头喝茶的赵兴却未看到,转身走出门的赵庵眼中闪过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色彩。
……
城墙之上,看着远处大量铺设开来的攻城器械,岳如鸢眼神冰冷。
她头也没回的点出了一人。
“赵大人,我记得之前与你说过,将那七百余斥候布置在城外,负责冲击北蛮大营的吧?”
“人呢?”
“那些都是我军中精锐,用以送死着实过于可惜,所以本官便自作主张,将他们派去城外继续搜集情报,以图戴罪立功。”
赵兴知道,但凡将那七百余人留在城内,岳如鸢都定然会揪着不放,将他们尽数找出来,然后丢出城去。
为此,他刻意将那些人支出了城去,以确保即便岳如鸢想发疯,也找不到目标!
“哦?去城外搜集情报?”
“北蛮大军近在眼前,铺设的攻城器械肉眼可见,兵力也是清晰可数。”
“敢问赵大人,这个时候还需要他们去城外搜集什么情报?”
“这……”
赵兴有些无言以对了。
明眼人都应该知道,这只是他随口找的开脱之词。
这个时候就该借坡下驴,将这件事给忽略过去。
毕竟兵临城下,你还纠结那七百余人又有何用?
可岳如鸢却好似不懂一样,反而转过身来,看向他的目光越发锐利。
“赵大人,不该给我,给诸位大人一个解释吗?”
“将七百余本该军法处置的犯人放出城去,若没有个合理的解释,那该被军法处置的人,就该是你了,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