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观察哨。
侦察兵放下还在发烫的步话机,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两公里外那片还在升腾的尘埃云,声音干涩,对着送话器汇报道:
“‘鹰眼’呼叫‘铁锤’。”
“首轮射击……效力射。”
“目标A-7区域,‘龙王’要塞及周边附属工事……全部消失。重复,全部消失。”
“弹着点形成直径约三十米的弹坑。未发现任何生命迹象。”
……
后方,装甲整备场。
周泰山按着耳机,听着里面的汇报,布满横肉的脸上,刀疤微微扭曲,扯出一个满意的狞笑。
四发。
仅仅四发。
那个让几万大夏军队束手无策、填进去无数人命的钢铁刺猬,就被从物理层面抹除了。
这就是380毫米口径的真理。
这就是125公斤高爆炸药的毁灭性力量。
“装填。”他转身,对着还在冒着热气的“突击虎”下令,“别让炮管凉了。前面还有十几块硬骨头等着我们去敲。”
……
前沿指挥部废墟。
高建国放下望远镜,吐出一口夹杂着尘土的唾沫。
“他娘的……”
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作为一名深受苏军大炮兵主义熏陶的指挥官,他见过152毫米榴弹炮的齐射,见过“喀秋莎”火箭炮的覆盖。
但眼前这种景象,依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那不是炸毁。
那是粉碎。
“这帮德国佬……”高建国看着远处那腾起的蘑菇云,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忌惮,也带着一丝狂热,“造出来的东西,全是怪物。”
“这种威力,就算是斯大林格勒的拖拉机厂,也能一炮轰塌半个车间。”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参谋长。
“告诉一团,做好准备。这种炮击过后,就没有什么攻坚战了。”
“只剩下收尸。”
……
北四川路,爆炸核心区。
烟尘正在缓缓落定。
这里已经变成了月球表面。
原本矗立在路口的银行大楼不见了,地面上是一个深达数米、直径数十米的巨大漏斗形弹坑。
弹坑周围,是一圈呈现出放射状的毁灭地带。
1.5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墙壁被炸成了指甲盖大小的碎块,甚至被还原成了水泥粉末,覆盖在焦黑的土地上,如同下了一场灰色的雪。
那些原本坚固的螺纹钢筋,被高温和冲击波扭曲成了麻花,甚至被烧红、融化,像死蛇一样瘫软在废墟里。
至于人。
在爆心的五十米范围内,找不到任何尸体。
高温瞬间蒸发了人体内的水分,冲击波撕碎了所有的组织。墙壁残留的断面上,只有几道人形的黑影,那是他们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稍远一点,七八十米外的一处堑壕里。
十几个东瀛士兵还保持着举枪射击的姿势。
他们身上没有伤口。
但他们的七窍——眼角、鼻孔、耳膜,都渗出了黑红色的淤血。
超压震碎了他们的内脏,震停了他们的心脏。
他们变成了雕塑。
一阵风吹过。
“哗啦。”
一具“雕塑”受到轻微的扰动,向一旁倒去,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
这就是“突击虎”的杰作。
绝对的力量,带来绝对的毁灭。
观察所内,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直到那团蘑菇云开始消散,露出下方狰狞的弹坑,这群大夏将领才仿佛重新找回了呼吸的能力。
他们转过头,看向站在阴影里的周淮安。
那个眼神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质疑,也不是单纯的敬佩。
那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一种混杂着恐惧、贪婪与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妈了个巴子的!”
那个络腮胡少将第一个吼了出来,打破了沉默。他狠狠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眼圈却红了。
“要是老子有这就这玩意儿……哪怕就一门!我的独立旅何至于打光了两个团都冲不进去!”
他指着远处那片废墟,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如果有这东西开路,老子现在都已经坐在鬼子司令部的桌子上喝酒了!我的弟兄……死得冤啊!”
没有人嘲笑他的失态。在座的每一个人,谁的手下没有成百上千条命,填进了那个该死的绞肉机?
相比于感性的宣泄,来自税警总团的黄柏则显得更为理性,也更为惊骇。
他死死盯着那个弹坑,脑中飞快地计算着数据。
“不对……这不对。”
黄柏喃喃自语,额头上渗出冷汗。
“‘出云号’的主炮是203毫米。我见过它留下的弹坑,深不过两米,直径也就七八米。但这一下……”
他指着那个直径三十米的恐怖深坑,声音发颤。
“这威力,至少是‘出云号’的三倍!这是什么口径?300毫米?还是400毫米?这简直是把战列舰的主炮装到了车轮子上!”
“这根本不是陆军该有的火力!”
旁边,向来稳重的罗英也忍不住了。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周淮安,语气急切。
“周司令,这到底是什么装备?哪国造的?德国人?还是苏联人?我从未听说过陆军有这种能一炮轰平半个街区的移动火炮!”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周淮安身上。
好奇,探究,甚至带着一丝渴望。
如果能搞到这种武器的来源……
面对众人的逼视,周淮安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罗将军,黄将军。”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直接堵死了所有人的嘴。
“这是我部的核心机密。”
“无可奉告。”
简单的四个字,像一堵墙,隔绝了所有的窥探。
周淮安没有给他们继续追问的机会。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随即拿起了步话机。
“周泰山。”
“在,长官。”
“观众已经就位,效果不错。”
周淮安看着远处那片废墟,下达了新的指令。
“继续。”
“把这首曲子,给我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