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高地,东瀛旅团指挥所。
“哐当。”
秋山少将手中的望远镜掉落在弹药箱上,镜片摔出裂纹。
他顾不上捡。
在那片刚刚还飘扬着膏药旗的战场上,几十辆涂着铁灰色迷彩的庞然大物,正以此碾碎他们刚刚获得的“胜利”。
“战车……重战车……”
秋山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变调的颤音。
他引以为傲的第五独立混成旅团,为了抢时间,轻装突袭,所有的重炮、卡车都留在了船上。他们手里最重的武器,只有几门九二式步兵炮和重机枪。
面对步兵,他们是屠夫。
面对坦克,他们是砧板上随时会被切碎的鱼肉!
“反击!快反击!”秋山抓起电话,对着听筒咆哮,唾沫横飞,“命令各大队,组织敢死队!用炸药包!用集束手雷!一定要挡住他们!”
“阁下!挡不住啊!”听筒里传来前线大队长绝望的哭喊,“子弹打在那些怪物的装甲上全被弹飞了!我们的掷弹筒根本没用!这根本不是装甲车,这是……啊——!”
一声剧烈的爆炸切断了通讯。
战场上。
龙战站在指挥车的装甲板后,目光冷硬如铁。
“不用理会那些散兵游勇。”他按下喉麦,“装甲一营、二营,保持楔形阵列,全速切割!把他们的建制给我冲散!”
“装甲掷弹兵团,跟进!车载机枪自由射击!别让这帮鬼子靠近坦克!”
“轰隆隆——”
数十辆四号坦克并没有停下来和东瀛步兵纠缠,它们像一群狂奔的犀牛,直接撞进了东瀛人密集的攻击队形里。
“射击!射击!”
一名东瀛中队长挥舞着军刀,指挥着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对着冲来的坦克疯狂扫射。
“叮叮当当!”
7.7毫米的子弹打在四号坦克前装甲上,溅起一串串火星,连漆皮都没蹭掉多少。
坦克炮塔微微转动。
“轰!”
一发高爆弹直接命中了机枪阵地。
那个中队长连同机枪手瞬间消失,只剩下一个冒烟的弹坑和四周散落的碎肉。
更多的东瀛士兵试图发起自杀式攻击。
“板载!”
几个头上绑着布条的士兵抱着捆好的手雷,发疯一样从侧翼冲向坦克履带。
“找死。”
跟在坦克侧后方的Sd.Kfz. 251半履带车上,一名机枪手冷冷地扣下扳机。
“嗤——!”
元首电锯的声音响彻战场!
那几个敢死队员在距离坦克还有五十米的地方就被打成了筛子,怀里的手雷殉爆,把自己炸成了一团血雾。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屠杀。
东瀛人引以为傲的拼刺刀技术,在几十吨重的钢铁履带面前成了笑话。
他们绝望地发现,手中的三八大盖连给对方挠痒痒都不配。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钢铁怪兽碾过战友的尸体,碾过他们的防线,向着纵深无情推进。
秋山看着那条正在迅速崩溃的防线,看着那些在履带下哀嚎的部下,脸色灰败。
彻底完了。
这支为了奇袭而轻装的旅团,在这个没有任何掩体的烂泥滩上,撞上了天敌。
“撤退……”
他颤抖着下达了命令。
“全军……向海滩撤退!”
通往宝山的公路上,尘土遮天。
听到那个方向传来密集的爆炸声和坦克轰鸣后,马如龙和赵得胜终于慌了。
那不是步枪互射的动静。是天崩地裂的炮火轰鸣声! 小鬼子真的从狮子林登陆,打宝山县城了!
“快!全团急行军!不想掉脑袋的都给我跑起来!”
两个团的士兵跑断了腿,肺部像拉风箱一样剧烈喘息。他们以为赶到时会是一场苦战,或者是一片尸山血海的阵地争夺。
然而,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冲过最后一道土坡,视野豁然开朗时,所有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战斗,已经结束了。
没有任何枪炮声。
只有空气中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清脆的“砰、砰”单发枪响。
宝山北门外。
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城门。
那段青砖古墙已经坍塌了大半,断口处露出的不是黄土,而是暗红色的泥浆。
城墙下的壕沟被填平了。是用尸体填平的。
穿着灰色军装的大夏守军和穿着黄色军装的东瀛兵,像两群纠缠在一起的死蛇,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每一寸土地。
有的尸体还保持着互相掐着脖子、牙齿咬在对方颈动脉上的姿势。有的手里攥着砖头,脑袋却被刺刀捅穿。
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
断肢、碎肉、内脏,混杂在黑色的淤泥和破碎的砖瓦间。苍蝇已经开始在这些刚刚冷却的血肉上盘旋。
这是一幅地狱绘卷。
但更让马如龙和赵得胜感到头皮发麻、甚至浑身冰凉的,是城门外那片开阔地上的景象。
一个巨大的深坑前。
数百名衣衫不整、丢盔弃甲的东瀛士兵,被驱赶着像牲口一样蹲在坑边。他们引以为傲的钢盔不见了,手里的三八大盖变成了废铁。
在他们身后,是一排排穿着黑色修身制服、戴着没有任何标志的钢盔、面无表情的陌生士兵。
那是“闪电”旅的装甲掷弹兵。
他们手里端着MP40冲锋枪和加装了刺刀的毛瑟步枪,枪口指着那些俘虏的后脑勺。
“求求你们!我投降!你们应该遵守日内瓦公约!”一个东瀛军官用蹩脚的中文嘶吼,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双腿在泥地里乱蹬。
“八嘎!跟他们拼了!”也有死硬分子试图站起来反抗。
但这一切毫无意义。
黑衣士兵们不说话,不回应,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一名军官模样的黑衣人抬起手,轻轻向下一挥。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
冲锋枪的扫射声和步枪的排枪声同时响起。
第一排跪着的东瀛士兵像被割倒的麦子,一头栽进面前的深坑。
紧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
没有审判,更没有怜悯。
只有机械般的处决。
那些还在咒骂、求饶、哭喊的声音,随着枪声的节奏,迅速稀疏,直至消失。
马如龙手里的望远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看着那群正在填土的黑衣士兵,上下牙齿不住地打颤。
“这……这他妈是哪来的杀神?”
“杀俘……他们这是在杀俘啊……”赵得胜的脸色惨白如纸,“几百号人……眼都不眨一下……”
他们见过打仗。
但没见过这种把杀人当成流水线作业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