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零五分,地下走廊。
长谷川清举着手,还没来得及把“外交豁免”那套说辞搬出来。
朱洪大步流星地冲了上来。
没有一句废话。
他抡圆了那只满是火药渣子和老茧的巴掌。
“啪!”
一声脆响,在封闭的走廊里回荡。
长谷川清只觉得眼前炸开了一团金星,半边脸瞬间麻木,整个人被抽得原地转了半圈,眼镜飞出老远,那是真的被打懵了。
没等后面的松田英武反应过来。
朱洪抬起穿着厚重军靴的右脚,对着这位中将阁下的肚子,结结实实地就是一记正蹬。
“嘭!”
松田英武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又滑落在地,捂着肚子干呕,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朱洪啐了一口唾沫,指着两人的鼻子就开始骂,语气里满是那种只有兵痞才有的嘲讽和混不吝。
“刚才那几个替死鬼出来的时候,你俩干啥呢?在里面绣花呢?还是等着老子给你们铺红地毯,请你们剪彩呢?”
“非得让老子动粗,非得见了棺材才落泪!那是你们的手下,不是你们的挡箭牌!拿手下的命给自己探路,你们也配当官?我看你们连裤裆里那玩意儿都没有!”
“该死的东阳罗圈腿,我看你们也不中用啊,上了战场,一个个都是软脚虾,我看是能吃能拉,打仗能歘!”
长谷川清捂着肿起老高的脸颊,死死咬着牙,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奇耻大辱!
他堂堂帝国大佐,竟然被一个支那下级军官像打孙子一样扇耳光!
但他忍住了。他看着周围那一圈黑洞洞的冲锋枪口,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八嘎”咽了回去。
但松田英武没忍住。
他是中将,是贵族。平时连大声说话的人都没见过几个,哪受过这种窝囊气。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通红,指着朱洪,嘴里喷着日语和蹩脚的中文混杂的脏话。
“八嘎呀路!你这个低贱的支那猪!我是中将!我有权要求……”
“咔哒。”
冰冷的金属触感,硬生生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那是朱洪手里的TT-33托卡列夫手枪。
松田英武的骂声戛然而止,眼珠子变成了斗鸡眼,死死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
朱洪脸上挂着狰狞的笑。
“你有权?你有你姥姥个脚后跟的权!”
“中将是吧?贵族是吧?骂老子低贱是吧?”
他反手握住枪管,抡起沉重的枪托,照着松田英武那张保养得宜的老脸就砸了下去!
“砰!”
“啊——!”
松田英武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鼻梁骨直接被砸断,鲜血飙射。
“让你骂!”
“砰!”又是一下。
“让你摆谱!”
“砰!”
“让你他妈的叽叽歪歪!”
朱洪一边骂,一边砸。松田英武抱着头在地上打滚,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旁边的一众突击队员都忍不住咧嘴。
连长这手劲,看着都疼。
直到把松田英武打得满脸是血,只能在地上哼哼,朱洪才停手。
他甩了甩枪托上的血,用鞋底在松田英武那件精致的中将军服上蹭了蹭。
“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
他收起枪,对着身后的士兵一挥手。
“绑了!要是再敢多嘴,就把牙给老子敲碎!”
二十分钟后,前线观察所。
帘布被掀开,冷风灌入。
两团看不清脸的人形物体被士兵粗暴地扔在地板上。
周淮安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视线落在地上那两个所谓的“帝国精英”身上。
松田英武那张脸肿得像发面的馒头,鼻梁塌陷,眼皮肿得只剩一条缝,精致的中将制服被撕成了布条,沾满了泥浆和血污。
长谷川清也没好到哪去,半边脸高高隆起,眼镜早就不知去向,趴在地上像条断了脊梁的老狗。
“噗……”
周淮安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强行忍住,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疯狂上扬。
这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中将?这就是那个算无遗策的大佐?
现在的他们,就连街边的乞丐都比他们体面三分。
坐在旁边的顾同眉头紧锁。他看着这两人惨不忍睹的模样,心里既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又有一丝对“外交风波”的隐忧。这要是让记者拍到了,金陵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老高,”周淮安放下茶杯,明知故问,“怎么弄成这样?动粗了?”
高建国面无表情,转头看向身后的朱洪。
“连长,解释一下。”
朱洪挠了挠头,把还在滴血的枪托往身后藏了藏,一脸憨厚和不好意思。
“报告长官……那个……这俩老鬼子嘴太臭,属下年轻气盛……那个……没搂住火。手滑了,多蹭了几下。”
就在这时,地上的松田英武透过肿胀的眼缝,看到了顾同肩上的三颗金星。他像是看到了救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嘴里喷着带血的唾沫。
“你是……你是支那的将军!”
松田英武嘶吼着,声音有些漏风,异常滑稽。
“我是东瀛帝国中将!我抗议!你们这是虐待俘虏!是违反国际公约!我要见你们的最高统帅!我要控告你们的暴行!你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如果不……”
长谷川清也跟着叫嚣:“我们要求在这个级别的战俘待遇!你们不能……”
“啪!”
周淮安猛地站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乱颤。
他大步走到朱洪面前,伸手拍了拍这个壮汉的肩膀。
“手滑得好啊,手还疼不疼?”
周淮安的声音不大,眼神里带着赞赏。
“干得漂亮。记你一功。”
朱洪愣住了,咧开嘴,笑得像朵花。
松田英武和长谷川清也愣住了。这剧本不对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周淮安已经转过身,开始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解开领口的扣子。
他走到还在叫嚣的松田英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抗议?公约?代价?”
周淮安冷笑一声,突然抬起腿,一记狠狠的鞭腿,抽在了松田英武的脸上!
“砰!”
松田英武像个陀螺一样在地上转了两圈,几颗带血的牙齿飞了出来。
“你们往闸北扔炸弹的时候,讲公约了吗?!”
周淮安一边骂,一边冲上去,对着地上的两人开始无差别输出。
“砰!砰!砰!”
拳头到肉的闷响声在观察所里回荡。
“你们用舰炮轰平民区的时候,讲人道了吗?!”
“你们用毒气弹的时候,想过代价吗?!”
“现在成战俘了,想起来要待遇了?想起来要人权了?”
周淮安抓起长谷川清的头发,把他的脸狠狠磕在桌角上。
“老子给你们待遇!”
“这就是老子给你们的待遇!草泥马的小鬼子!”
顾同坐在旁边,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此刻却像个市井流氓一样疯狂殴打敌酋的年轻人,眼皮直跳。但他没有阻止,甚至下意识地把脚往回缩了缩,给周淮安腾出更大的发挥空间。
两分钟后。
周淮安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手。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地上,松田英武和长谷川清已经彻底没声了,像两摊烂泥一样缩在角落里,眼神里除了恐惧,就是一种世界观崩塌后的茫然。
他们被打懵了。
在大夏,他们见惯了唯唯诺诺的官员,见惯了讲究“礼仪”的儒将。
从来没见过这种……一边讲着大道理,一边下手比土匪还黑的“最高长官”。
周淮安放下茶杯,看着两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现在,清醒了吗?”
“清醒了,咱们就聊聊‘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