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圈微红的女人,似乎放松了警惕,把沾血的刀放在鞋柜上,开口问道,
“你说帮我处理尸体...怎么帮?”
“首先,我们要达成基础的互信。”
蹲在尸体前打量的火锅,头也不回,开口说道,
“你先把袖子里藏的美工刀放下,这东西杀不死人,也没办法帮你找到真凶。”
女人愣了一下,脸色明显僵硬,最后从袖子里滑出一把手工刀。
“很好,看样子我们有一个不错的开始。”
火锅站起身,开口问道,
“入乡随俗,我的第一个建议,是打电话到命案队,既然这里有命案,你也不是嫌疑人,让命案队来破案,合情合理合法。”
女人却摇头,“不能让命案队知道!至少...在我找到真凶之前...不能。”
火锅不解,
“你是想亲手报仇吗?据我所知,丰城的命案都是一命偿一命,而且受害者家属可以要求亲手执行死刑,甚至可以还原命案...”
从这个角度来思考,丰城其实是一个非常适合仇不良定局的地方,缺席的原告在这里很难缺席。
女人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火锅保留着自己的疑惑,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提出第二个建议,
“如果你不想让命案队插手...我可以帮你破案。”
女人脸上带着淡淡的讥讽,反问道,
“你到底是来帮我处理尸体,还是来帮我破案的?”
“都可以,这不矛盾,我好像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火锅,是一名公益事业从业者,目前在命案队实习。”
火锅认真说道,
“尸体不正当保存很容易爆发瘟疫,对公众的健康危害很大,处理尸体真是公益事业的一部分。
同时,我是命案队的实习生,不用紧张,命案队的规矩你应该比我熟,丰城这个地方,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
说着,火锅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意味深长说道,
“哪怕是杀人。”
听着对方是命案队的实习生,女人的神情这才放松不少,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她眼下最需要这样的帮助...
哎,如果火锅是女人,就方便多了。
丰城的规矩,说复杂也不复杂,涉及到命案,就更简单了:
公了,或者私了。
公了:报案,打电话给命案队,命案队会接手一切,调查出结果之后公之于众,就连最后的处罚,都有一套完善的流程。
但是,女人明显拒绝这个方案,只能作罢。
私了:自己追凶,一旦证据确凿,有了十足把握,就可以公开自己的推理。
这里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亦或者说,和外面的世界相比,丰城有自己的特殊规矩:
当你指认一个人杀人时,如果对方真的犯下了对应的罪行,你可以获得他的处置权。
如果你错了,你死。
丰城的现实就是这么骨感。
每个位面世界,都有自己的癫狂之处,好在,火锅特别擅长入乡随俗。
听完火锅的话,女人思考片刻,再次开口,
“这样的故事,就算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女人的经历并不复杂:
她叫丁若夕,丈夫名叫卞知和,两人是三年前相亲认识,结婚两年,无子。
今天午后,她从睡梦之中醒来,丈夫就倒在血泊里,而她则躺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刀。
听完这个故事,火锅不解,
“这个故事的可信度很高,为什么你觉得没人相信?”
丁若夕坐在沙发上,满脸愁容,“可他不是我杀的。”
“那就是有人栽赃陷害你,这样的事,在丰城并不少见。”
火锅虽然才来没多久,但这方面的功课还是做足了,
“丰城,因为有命案队的存在,每一桩命案,都会赔上一个人的性命。
所以,有一些不法之徒,他们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制造命案,创造出完美的犯罪,让命案队无法追查到真正的凶手,然后逃脱制裁,置身事外,等待下一次机会的到来...”
有这样的社会败类,不管出现什么案子,都不足为奇。
丁若夕抿了抿嘴唇,好奇问道,
“这样的人...多吗?”
她只是一个正常人,和命案队没打过什么交道,知道
火锅点了点头,又摇头,
“多,但都死了,活着的一个也没有。”
丁若夕有些诧异,“为什么没有活口?”
“瞧您这话说的,像是我们命案队专门灭口了一样...”
火锅苦笑着摇头,随口解释道,
“所谓的完美犯罪,永远只存在于这里...”
说着,他敲了敲太阳穴,“只要你在脑子里一直想,这个犯罪就是完美的,但一旦你把它落到实处,它就有了瑕疵。
因为这世上没有东西是完美的。”
这话说的有点绕,丁若夕皱起眉头。
“同时,最难侦破的案件,不是精心策划的完美犯罪,反倒是一时兴起,没有任何征兆,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忽然杀掉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不需要理由,不需要铺垫,只是两个世界的擦肩而过...”
火锅说起‘杀人’的时候,丁若夕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个男人经历过很多生死,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对此麻木,也没有变态的嗜好,他只是...平等地对待死亡。
火锅开口说道,
“很显然,你丈夫的死是蓄谋已久,这意味着,这起案件的侦破并不会太难。”
丁若夕松了口气,喃喃说道,“这样就好...”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火锅拿出一个笔记本,认真记录着,
“首先,说一下,您有什么秘密是隐瞒着您丈夫的?”
丁若夕咬着嘴唇,锁着眉毛,摇头说道,
“我不明白,这和我丈夫的死有什么关系?”
如果这两件事无关,她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火锅如实答道,
“他死了,他的秘密我们可以晚一点去探寻,如果你有瞒着你丈夫的秘密,那你多半也不肯告诉我,这会对我们破案有影响。”
人不会无缘无故死去。
丁若夕想要隐瞒的秘密,极有可能,就是她丈夫的死因!
从这个角度出发,两者之间,确实可能有些联系。
丁若夕的眉头依旧锁着,最终,想要破案的心战胜羞耻感,她缓缓开口,说出那个很少向外人提及的秘密,
“十年前,我结过一次婚,我老婆...”
“求豆麻袋。”
火锅不得不说,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即便如此,在这一刻也要喊‘停停’。
他和对方确认道,“您老婆...您是双性恋?”
“不。”
丁若夕摇头,
“十年前,我还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