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姜洵之案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被远处城墙吞没。

魏清有些坐立难安。

时不时起身走到窗边,挑起帘子往外张望。

“怎么还没回......”

她嘟囔着,回头看了一眼此时正端坐在椅上,闭目养神的姜月初。

少女神色淡然,呼吸绵长。

这般沉得住气,倒是让魏清心里泛起了嘀咕。

能和她爹有什么私事?

难不成......

看上自己老哥了?

不对不对!

她老哥虽然也算是一表人才,可怎么配得上月初?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

前院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

紧接着是车轮碾过青石板的碌碌声,还有下人们迎候的问安声。

“老爷回府——”

这一声长喝,让魏清连忙起身。

...

魏府前厅。

魏文达一身绯袍,面容疲惫。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随手将帽子递给一旁的下人。

这姜洵的案子,越来越古怪了。

先是陛下那边放了话,说什么尽快结案。

可没想到,前一段时日,又吩咐下来,不准草草结案,要细细的查......

哪怕他宦海沉浮数十载,也觉得琢磨不透陛下的想法。

更何况今日......

“老爷,晚膳备好了,是您爱喝的鸭汤。”

管家躬身迎上前,手里递过一块热毛巾。

魏文达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

“不吃了。”

他摆了摆手,声音沙哑,“没胃口,送壶浓茶到书房来。”

说罢,迈步便要往后院走。

“这......”

管家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上,压低声音道:

“老爷,小姐那边......有客。”

魏文达脚步未停,眉头微皱。

“让她自个儿招待便是,这点小事也要来烦我?”

“不是......”

管家咽了口唾沫,腰弯得更低了。

“那位客人......指名道姓,说是要见您。”

魏文达脚下一顿。

转过身,目光凌厉地盯着管家。

“见我?何人?”

管家颤声道:“是先前来过的,镇魔司,姜月初姜大人。”

嘶......

魏文达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名字,这几日在朝中如雷贯耳。

十七岁的银袍,太湖斩种莲。

更重要的是......

此女,乃是姜洵的女儿。

“她...这个时候,要见老夫做什么?”

魏文达喃喃自语。

良久。

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让她......去书房候着。”

管家不敢多言,连忙躬身退下。

魏文达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绯袍官服,又伸手理了理鬓角的白发。

这才悠悠叹了口气。

“姜洵啊姜洵......”

“你倒是养了个好女儿。”

...

书房内。

姜月初端坐在客座之上,神色平静。

随着房门被推开,魏文达迈步而入。

他并未直接走向主位,而是先反手关上了房门,直到那厚重的门扇彻底合拢,隔绝了外头的风声。

他才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向那个端坐的少女。

四目相对。

姜月初站起身,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晚辈礼。

“晚辈姜月初,见过魏公。”

这一声魏公,代表着并没有仗着银袍巡察的身份盛气凌人。

魏文达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走到书桌后坐下,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指了指椅子。

“坐。”

姜月初依言落座。

“喝茶吗?”

“不渴。”

魏文达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眉心。

“既然叫我一声魏公,那有些场面话,我也就省了。”

“你此次这般急着要见老夫,想必,是为了你父亲姜洵的案子而来,是吧?”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

姜月初并未遮掩,轻轻点了点头。

“正是。”

“家父身陷囹圄已久,身为子女,心中难安。”

“还望魏公解惑。”

“哎......”

闻言,魏文达长叹一口气。

“丫头。”

“你如今也是官身,更是镇魔司的银袍巡察,这大唐的律法,你应该清楚。”

“按大唐律例,凡涉及朝廷重案,为防串供、徇私,犯人家属,严禁私下接触主审官员。”

“此乃避嫌。”

“若是被御史台那帮吃饱了撑着的言官知晓,参上一本......”

“老夫丢了这顶乌纱帽事小。”

“哪怕你天赋再出众,刚穿上身的银袍,怕是也要受牵连。”

姜月初默然。

这些道理,她自然懂。

但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

就在她准备开口之际。

魏文达的话锋,却是忽然一转。

“但......”

“实不相瞒。”

老人的目光越过姜月初,似乎穿透了这书房的墙壁,看向了那遥远的过去。

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缅。

“二十年前,老夫与你父亲姜洵,曾同窗十载,抵足而眠,也曾一同在曲江池畔饮酒赋诗,指点江山。”

魏文达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虽然后来入了官场,政见偶有不合,渐行渐远,但故人之情,老夫从未敢忘。”

他抬起眼皮,看向姜月初。

“再者。”

“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丫头,自幼被宠坏了,没什么真心朋友。”

“自从陇右回来,经常提及到你的名字。”

“老夫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把你当知己。”

说到这。

魏文达深吸一口气,似是卸下了某种重担。

“于公,老夫不该见你,更不该同你说半个字。”

“但于私......”

“无论是看在你父亲当年的情分上,还是看在清儿的面子上。”

“今日这书房之内,没有外人。”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只要是不违背原则,不泄露机密,老夫......”

“知无不言。”

话音落下。

姜月初站起身。

这一次。

她没有抱拳,而是整了整衣冠,双手交叠,深深一揖到底。

“多谢魏公。”

早在陇右之时,便听闻魏合提起过,魏公治家极严,于公堂之上更是铁面无私,从不徇私舞弊。

可再怎么无私。

如今,时隔差不多半年。

这案子还没结案。

她虽不懂朝堂之事,但也知道,是有人顶着莫大压力,一直拖着。

拜完这一拜,姜月初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敢问魏公。”

“家父......究竟所犯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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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七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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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会继续十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