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大床,软缎芬芳。
昏黄的光线穿透窗户纸叶打在苏有容绸缎般的后颈上,平添几许朦胧暗昧的诱惑,让沈四九燥热更甚。
“苏小姐……”
“时间不多,你……你来吧。”
苏有容无声暗叹,一双美眸中再度浮上氤氲水汽。
“好。”
沈四九也不废话,随即俯下身躯,轻轻翻过苏有容的柔软身躯,重重吻住她的迷人酥唇。
……
“苏小姐,我要休息一阵,养精蓄锐,晚上还有一场生死大战,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的。”
半晌,云雨结束。
沈四九伸出右手,轻轻搂着软瘫无力的苏有容。
苏有容一动不动,既没推开沈四九,也没做任何回应,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但沈四九却根本顾不得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睡上一觉,以最佳的身体状态投入晚上的战斗。
炮灰想活,难于上青天!
更何况,这幅孱弱的垃圾躯体。
“咚、咚……”
夜幕垂落,战鼓雷动。
沈四九被姬美丽粗暴喊醒,带上镣铐,押进校场。
校场上,火光耀天。
寡妇军列队整齐,煞气冲宵。
金木兰腰挎三尺长刀,手持雁翎长枪,矗立在点将台上,鲜红大氅迎风飞舞,雄姿勃发,英气逼人。
“诸位,长公主奉诏北巡,犒赏三军,游骑营奉命偷袭乌兰大营,焚毁北莽军粮,逼北莽大军撤离荡县,确保长公主人身安全。”
“乌兰大营,驻扎五千骑兵,其中,三千是后勤粮骑,两千是精锐飞鹰骑,此战凶险无比,你等怕不怕?”
“不怕!”
“我等为何从军?我等初衷为何?”
金木兰高举长枪,放声咆哮道。
“杀仇寇!报血仇!踏北莽!保平安!”
“踏北,杀!”
“杀!”
“杀!”
……
全军将士振臂高呼,血腥杀意冲霄而起,浓如实质,难以化开。
仇恨使人疯狂,更让人坚强!
她们都跟北莽有不死不休的血海血仇。
“何梨花。”
“到。”
“你率麾下军士即刻出发,人衔木马裹蹄,探清沿途状况,若有状况,飞马回报。”
“是。”
“李红梅,你率麾下军士接应前军。”
“是。”
“张红、韩婉、朱小花、陆琳琅,你们各押一队死囚随本将行动,所有死囚堵死嘴巴,敢有异动者,格杀勿论。”
“是。”
在四人的带领下,一百六十三名死囚被粗暴分成四队,每个死囚嘴里都被蛮横塞进一大块麻布帕子,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而且,死囚的右臂还被拇指粗的麻绳捆绑连接,彻底杜绝死囚趁黑逃跑的可能。
很快,四队死囚就在游骑军的押送下,趁黑离开荡县,顺着北面山脉蜿蜒前行。
月如圆盘,照亮前路。
死囚们全都满脸绝望,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百倍。
5:1,怎么打?
而且,他们只有两条腿,北莽可都是骑兵。
死定了!
接连绕过五座大山,乌兰大营终于远远映入沈四九的眼帘。
乌兰大地,依山而建。
整个大营分为三区,呈倒“品”字型分布,彼此相距千米左右。
大营背后是一座大山,前面是枯黄草原,草原前方有一条宽阔大河。
秋季干旱,大河枯水,战马可以直接渡河。
“报。金将军,乌兰大地一切正常,大军粮草位于中军大帐后方,由三千粮骑守护,两千飞鹰骑驻扎南北两营,一旦战斗爆发,仅需盏茶功夫,飞鹰骑就能火速支援中军。”
斥候汇报的消息,让金木兰和所有统领情不自禁皱起眉头。
三座大营仿佛一个张开袋口的巨型口袋,一旦大军深入,左右飞鹰骑就能迅速包抄,将她们困死在口袋中。
“将军,我们怎么打?是全军突袭中军,还是分兵拦截左右飞鹰骑?”
何梨花忍不住问道。
“不能分兵,我们只有九百七十二骑,一旦分兵,既无法攻破中军,焚毁粮草,也拦不住飞鹰骑,只会白白损兵折将。”
韩婉不假思索道。
“全军突进,虽然能打北莽中军一个措手不及,以最快的速度突破中军防线,但我们必定会被飞鹰骑左右包抄,轻则死伤无数,重则全军覆没。”
朱小花眉头紧锁,远远看着插满火把的乌兰大营。
一群白痴!
北莽大营是结合地势和骑兵机动性,精心布置的口袋阵,无论分兵与否,你们都会被北莽骑兵包饺子。
能排出这种阵营的主将绝非庸才,他手下兵勇不会一冲即散,任由你们予取予求。
除非你们人均都能一挑五,否则,十去九难回。
现在这幅躯体,根本无法支撑高强度突围。
更何况,死囚还没战马。
真让她们这么打,非得把自己坑死在乱战中。
只能冒险进言了!
“金将军,我有破敌之策进献……”
“混账东西,找死。”
铮!
看守的女兵嗖的拔出钢刀,作势就要劈向沈四九。
“住手!”
金木兰喝止住女兵,冷冷说道,“本将给你盏茶功夫,你最好能说服本将,否则,违反军令,就地格杀。”
“此处地势开阔,一旦我们离开山林掩护,我军就会暴露,纵使游骑军全军压上,狂飙突进,也很难打北莽中军一个措手不及,我没说错吧?”
沈四九指着无遮无拦的草原,正色说道。
“你继续说。”
金木兰不置可否,沉声道。
“虽然游骑军骁勇善战,但五比一的军力配置,游骑军想战而胜之的可能性依旧很小,我没说错吧?”
沈四九再次问道。
“别废话,继续说。”
金木兰面无表情道。
“地势开阔,兵力悬殊,无论分兵与否,游骑军都会被北莽包饺子,十去九难回,我没有危言耸听吧?”
沈四九缓缓说道。
“将军百战死,只要能焚毁北莽军粮……”
“愚蠢……”
“大胆,你敢辱骂将军……”
“你闭嘴。”
沈四九沉声喝止住暴怒女兵,“我既然开口,自然有破敌之策。”
“说出你的破敌之策,如若你的计策有效,此战记你首功。”
金木兰眉头微皱,冷冷盯着沈四九。
“为将者,不知天时地利,只知冲杀,与莽夫何异?高明的将领,天时地利人和,皆可化作战力……”
“说出你的办法。”
金木兰抬起右手,打断沈四九。
大战在即,她可没心情听什么大道理。
“天干物燥,万物易燃,只需六百军士绕到大营后山,收集枯草落叶,用藤条归拢绑缚,压弯白桦树当作弓弦,将浇有火油的火球扔进敌营和四周草地,北莽粮草必被焚毁……”
“乌兰山离中军大营至少有三百步距离,你的计策完全就是纸上谈兵,不可实现。”
金木兰眉头紧皱道。
“白桦树韧性绝佳,去掉顶端和侧枝,只需压弯碗口粗的桦树,就能将火球弹射出三百步,我军居高临下,顺风弹射,弹射距离还会更远,足以将火球弹射进北莽中军大营。”
沈四九指着不远处的白桦树,信心满满说道,“金将军若有怀疑,不妨让人压弯这棵白桦树,向大河上游弹射一颗枯草球试试。”
“混账,你想暴露我军行踪,害死……”
“山谷空旷,风声刺耳,只要不点火,弹射声响绝对不会惊动北莽军,如果你不放心,大可偏离北莽军驻地实验。”
沈四九抬起左手,淡淡打断朱小花。
“如你所言,我们绕至后山,用火箭……”
“火箭威力太小,天干物燥,屯粮重地,北莽军中必定备有大量的水,完全来得及灭火,但火球不一样,它落地就会散开,能瞬间点燃四周的燃烧物。”
“同时,火球的恐怖声威和肆虐的大火还能震慑北莽军,让他们陷入混乱,很难组织起有效灭火行动。”
“另外,留守的游骑军不要驻扎在此,而是转移到北莽大营上游,一旦突袭打响,你等就全军出击,发起佯攻。”
“大军冲锋至南营三百步时,立刻泼洒火油,点燃草原,风助火势,大火会迅速蔓延到北莽营地,会让战马受惊,进一步加剧北莽军的混乱,让他们不战而溃,确保焚粮成功。”
“我言尽如此,用与不用,诸位夺定。”
不等金木兰等人开口发问,沈四九就主动团起麻布塞进嘴里。
献计,说清情况即可。
话太多,则是求人,不是献计。
如果她们都是无脑女张飞,刚愎自用,有计不纳,那就只能相机而动,想方设法保住小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