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擦净,真秀吸睛。
但人命关天,沈四九也不敢耽误。
“呼!”
沈四九收回目光,排空杂念,将煮沸消毒的秸秆轻轻插进韩真秀的伤口,直到秸秆触碰到柔软的肺叶,然后俯下身躯,大口吸出韩真秀肺部的积血和空气。
秸秆捅肺,他是救人还是杀人?
他不会是庸医误人吧?
女兵们死死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盯着韩真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
下一秒。
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
韩真秀微弱的呼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很快就跟正常无异。
“好了,韩真秀能正常呼吸了。”
“神技,神乎其技。”
“沈四九,你的法子好神奇呀,比李医官的法子管用了,你跟谁学的呀?”
“沈四九,你好厉害呀。”
“沈四九,你还会什么呀?”
……
韩真秀奇迹般的恢复速度,让女兵顿时炸开锅,高悬的心也落回到了胸腔中。
“都别吵,等我给韩真秀缝好伤口再说。”
沈四九打断闹哄哄的人群,用缝衣针细致缝合好韩真秀的伤口。
可惜,眼下没条件制作引流袋,胸腔中的剩余积血只能靠韩真秀自己慢慢吸收。
“好了,韩真秀暂时脱离危险了,回去我再给她开一副方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说话间,沈四九又情不自禁地看了眼韩真秀的真秀,这才伸手拉过衣袍,盖住了白花花的吸睛利器。
“沈四九,除了会治箭伤,你还会看什么病呀?”
沈四九刚刚站起身,何梨花就忍不住问道。
“男女老少,包括你们的月事和生孩子,我都会看,而且,水平比绝大多数郎中都好。”
沈四九信心满满道。
如果说他的军事水平是时代的碾压,那他的医术就更是来自现代文明的高维俯视。
这世界,大抵等于华夏战国中后期。
那时的中医,才发展到什么水平?
往后两千年,华夏出现了多少名医大家?
尤其是建国后,科技水平日新月异,医学发展更是一日千里,日新月异。
“真的假的?”
何梨花有些怀疑问道。
“把你的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如果我诊断不准,我现场表演倒立撒尿……”
“你……呸。”
何梨花脸上涨红,重重啐了口沈四九。
好吧。
这里不是华夏,这里的女人都很保守,不经逗。
青楼女子除外。
“好了,大家抓紧收集藤蔓撤退吧,沈四九,你跟本将过来。”
金木兰打了个圆场,将沈四九带到丛林中。
“沈四九,你……你真会看女人月事之疾?”
金木兰站在树木阴影中,目光闪烁,双颊赤红,但语气却充满期待。
军人,超危超累的职业。
尤其是北境边军。
他们不仅要长期承受高强度军事训练,还要时刻提防北莽骑兵突袭。
一旦有战斗任务,更是要风雨无阻,坚决执行。
朝不保夕的处境,还让她们一刻不敢放松。
如此种种,男兵尚且会有各种问题,何况需要付出更多的女兵?
游骑营一千一百三十二人,几乎没有月事正常的女兵。
月事时间长,出血量大,尚且可以克服,但剧烈疼痛,却会严重影响游骑营战斗力。
也包括她自己。
尤其是战场厮杀时。
剧痛更是致命危机。
“我乃妇科圣手,我说能治,自然就能治好她们,但有个大问题。”
沈四九有些头痛说道。
“什么问题?”
金木兰不假思索问道。
“我的治疗需要针灸和汤药配合,针灸需要露出肚脐周围的肌肤,她们恐怕难以接受,我只能先给她们开方调理,然后找一个聪明好学的女医官,教会她针灸。”
沈四九无奈说道。
女人守妇道很好,但太过封建也是一件麻烦事。
“你肯传授医官医术?”
金木兰满脸惊诧,不敢相信问道。
“医者,大道也,这种造福于民的好事,为何要秘而不宣,据为己有?如果你们能找到一群聪明好学的人,我直接开个学习班都行。”
门派观念害死人。
尤其是医术。
华夏中医源远流长,有数不清的顶级好方和顶尖针灸技术,本该闪耀于世,风靡世界。
但事实呢?
短短十几年,中医就被西医冲得稀巴烂。
究其根源,就是中医门派无数,各门各派都守着自家那点技术和秘方,就会抱残守缺,故步自封,唯恐别人学会自家那点东西,抢了自己的生意。
时至今日,少数中医门派甚至还延续着传男不传女的奇葩规定。
科学最忌闭门造车,必须相互交流,融会贯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才能长足进展,蒸蒸日上。
“你对学习之人的家世有何要求……”
“我为何要要求家世?”
沈四九无语问道。
学医而已,要家世搞毛。
医学枯燥复杂,能学、肯学、善学才是关键。
“你的意思是,无论平民贱籍都能跟你学医?”
金木兰不敢相信问道。
“当然能学,教一个是教,教一百个也是教,你们随便找人,家世不限,男女不限,但必须聪明好学,我还要领兵打仗,没有太多时间逐一指导他们。”
“我会把我的医术写出来,你们找人誊抄,一些常见疾病的诊治,最好做成告示全城张贴,让平民百姓自学成材。”
沈四九顿了顿,正色说道,“尤其是传染性疾病和瘟疫防治,更是要大肆宣传,广而告之,必须全城百姓共同参与才行。”
战争注定要死人。
尤其是大战前后。
如果防疫工作没做好,必定爆发大疫。
就大乾这点医疗水平,一旦爆发大瘟疫,那绝对是灭顶之灾。
人都病死完了,那还打什么仗?
“沈先生大义,本将替游骑营一千一百三十二名女兵,替荡县全部女人感谢先生。”
金木兰深深鞠躬,由衷感激。
就连称呼,也都用上了先生敬称。
诸子百家,源远流长,但家家却都将传承视若珍宝,非血脉至亲,非世家贵族,别想学到分毫。
兵家、墨家、医家、法家、杂家,阴阳家……皆是如此,概莫能外。
唯独儒家,传播还算广泛,但也仅仅延伸至没落寒门,真正的平民子弟就别想了。
“屁大的事情,不至如此。”
沈四九摆了摆手,丝毫没当回事。
“沈先生大才高义,先生还是不要领兵作战……”
“我意已决,金将军不必再劝,对了,大乾以斩敌割耳计战功,今晚的战功怎么统计?”
沈四九好奇问道。
“待北莽退军,督战队会监督死囚打扫战场,收集左耳和可用物资,参战人员会如实汇报各自杀敌数,踩踏致死敌人,均分给参战将士。”
“如果有人谎报军功呢?”
沈四九正色问道。
“军士恶意谎报一人,杖八十,恶意谎报两人,杖两百,恶意谎报三人,枭首传谕全军,谎报者或许会有,但人数极少……”
“报。叶帅急令。”
“哈桑率拓拓部精锐轻骑猛攻呼兰堡,呼兰堡告急,命游骑将军金木兰火速救援。”
“报。叶帅急令。”
“北莽轻骑兵猛攻呼兰堡……”
突然,五匹快马疾驰而来,高亢的传令声远远传进密林深处,打断了金木兰。
猛将哈桑,强悍拓拓部……
金木兰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