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兵原地休息,待死囚们打扫完战场,随督战队一起回城,其余军士立刻集合,随本将支援呼兰堡。”
“是。”
“朱小花,你亲率十名精锐先行探查敌情,探查清楚即刻回报。”
“是。”
……
“都尉,寡妇营往西去了,应该是哈桑在进攻呼兰堡,我们要不要阻止寡妇营支援呼兰堡?”
脱哈指着沿着河岸一路向西的游骑营,急吼吼问道。
“蠢货。”
察合脸色阴郁,恶声骂道,“哈桑的军队都是拓拓部众,我们是塔塔部人,拓拓部跟塔塔部不对付,你不知道吗?”
“但乾朝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呀……”
“愚蠢。本都尉问你,如果拓拓部攻下呼兰堡,我们要做什么?”
察合沉声问道。
“当然是遣运粮草,让拓拓部守住呼兰堡战略要地。”
脱哈不假思索道。
“如果因为我们丢失军粮,无法遣运粮草,导致拓拓部丢失呼兰堡呢?”
察合追问道。
“罪上加罪。”
脱哈恍然大悟,“将军是想让哈桑兵败呼兰堡,狼狈逃回草原……”
“蠢货。我们是北莽精锐骑兵,塔塔部是大单于的忠实仆从,本都尉是因为发现北荡山中藏有大量乾朝伏兵,这才放过寡妇营的诱敌残兵,坚守乌兰河,拼死牵制大乾主力伏兵,为拓拓部攻打呼兰堡争取宝贵时间。”
“哈桑都尉鲁莽无能,指挥失当,被呼兰堡少量守军和寡妇营三百残兵前后夹击,让拓拓部……北莽损失惨重,理应重罚。”
察合表情严肃,一字一句道,“都尉察合防守失误,不敢妄言功过,请大单于责罚。”
脱哈,“——”
战场上,还能这么玩的吗?
……
“报。”
“将军,哈桑率六千拓拓部轻骑猛攻呼兰堡,双方已经激战三个时辰,呼兰堡守军死伤过百。”
“另外,呼兰堡传讯兵报告,阿古贡率那图鲁部六千精骑猛攻祁凉要塞,纳庆率恪尔恪部四千精骑包围胡林堡,乌托力沙率阿鲁沁部五万精骑进逼荡县。”
“叶帅无兵可援,只能靠我们和呼兰堡守军内外配合,想办法牵制拓拓部骑兵,坚守呼兰堡,等待其他战场击溃敌军,救援呼兰堡。”
朱小花带回的消息,让所有人变了脸色。
包括金木兰。
呼兰堡只有六百守军。
游骑营伤兵二百一十二人,实际只剩七百六十人。
而且,游骑营人困马乏,箭矢耗尽,最多只剩三成战斗力。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血战。
乃至,死战!
“沈四九,你尚未正式脱罪入军,没有必须参战的义务,你去北荡山跟伤兵们汇合吧,乌托力沙大军进逼荡县,伤兵无法回城治疗,她们就拜托给你了。”
“本将就给你手书一封,写清楚你在乌兰大营的战功,书信上有荡县机密文档暗记,做不得假,只要叶帅看到本将的手书……”
“既然叶帅命令你们救援呼兰堡,呼兰堡应该还有救,拿舆图给我,我看看这一仗要怎么打。”
沈四九抬起右手,打断金木兰。
叶敬文,大乾名将,荡县主帅,定北军副元帅,镇守荡县十三年,始终没让北莽骑兵越过荡县半步。
单论军事才能,他才是定北军NO1。
游骑营女兵,弓马娴熟,敢拼敢杀,对北莽充满仇恨,是一支极富战斗力的骑兵部队。
如果是十死无生的战局,叶敬文应该不会再搭上这支勇武善战的娘子军。
“哈桑是北莽知名猛将,拓拓部是北莽八大王族之一……”
“先看舆图,如果事不可为,金将军再考虑我的去向也不迟。”
沈四九摆了摆手,说道。
“舆图。”
“是。”
何梨花从皮甲中掏出行军舆图铺在地面上,用树枝指着一片奇特山脉,如数家珍介绍起来。
“这是黑鱼山脉,这里就是呼兰山,也叫鱼口山,山高六十七丈,西南北三面全都是悬崖峭壁,飞鸟难渡,东面山势陡峭,怪石嶙峋,战马可上,但无法发起集群冲锋。”
“这里是鬼石山,也叫鱼肚山,山势陡峭,山上到处都是黑色鬼石,这种石头能燃烧出高温火焰,但会让人在无声无息中死去,十分诡异。”
煤炭!
好东西!
有燃烧值超高的煤炭,冶铁水平就能大幅提高,炼出钢材指日可待。
比起大乾的生铁刀,钢刀那是妥妥的神兵利器。
“这是黑竹山,也叫鱼背山,鱼背山同样十分陡峭,山林南面多为白桦树,背面则是漫山遍野的黑竹,泾渭分明,甚是神奇。”
“这里是箭羽山,也叫鱼尾山,鱼尾山的山体像是一条大鱼尾巴,尾巴中间有一条四丈宽的石道,是通往呼兰堡的唯一通道。”
“呼兰堡建在鱼头山东侧山腰,城堡下方有一片三丈高的悬崖,是呼兰堡的绝佳防御屏障……”
“鱼肚山和鱼背山中间的山谷有多宽,山底地势如何?植被主要是什么?你说的黑竹是竹子吗?有多粗,多高?”
沈四九打断何梨花,正色问道。
好奇特的地形,生路多半就在这天然地利之中。
“鱼肚山和鱼背山中间是黑鱼谷,谷底都是平坦的天然青石,只有石头缝隙中长有少许杂草,谷底最宽处五十余丈,最窄处不足十五丈,山谷长度将近百丈,整体形状就像是一个巨大黑鱼肚。”
“黑竹是一种竹子,粗的这么粗,细的这么粗,竹子的内外都是诡异的墨黑色,竹根也一样,因此,又被当地人称为鬼竹,鬼竹十分结实,韧性极佳。”
“金将军,我已经想出破敌之策了,但前提是呼兰堡守军能坚持到今晚亥时。”
沈四九扭头看着金木兰,正色说道。
“真的?你准备如何破敌?”
金木兰腾地坐直身躯,激动问道。
“我的计策分为好几个步骤,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只能做一步说一步,从现在开始,我要接掌游骑营指挥权,金将军可敢完全放权给我?”
沈四九紧盯着金木兰,严肃说道,“为了确保胜利,全军将士必须令行禁止,下到基层士兵,上到金将军本人,换句话说,在战斗结束前,金将军也是我手下的兵。”
“可以。”
金木兰同样目不转睛盯着沈四九,“呼兰堡是荡县西大门,也是荡县盯着西侧荒原的眼睛,战略地位至关重要,不容有失,你可明白?”
“明白。但有一点我必须再次强调,我的计策是建立在呼兰堡守军能坚持到今夜亥时的基础上,如果守军是一群窝囊废,早早丢了呼兰堡,我就无法保证胜利了,甚至都无法保住你们的性命。”
沈四九正色说道。
“呼兰堡易守难攻,守军主将叶强武是叶帅的亲侄儿,深的叶帅真传,坚持到亥时应该没问题。”
金木兰面色微苦,不敢确定。
6000VS600,十倍人马比,悬殊太大。
而且,北莽骑兵弓马娴熟,弓弩射程远超大乾,她真不敢保证,叶强武一定能坚持到亥时。
“很好。我现在下达第一条军令,全军遁入山林,饱餐酣睡,养精蓄锐,午时出兵呼兰堡。”
沈四九看着全场女兵,大声下达命令。
金木兰,“——”
何梨花,“——”
全体女兵,“——”
这是什么奇葩命令?
游骑营的战斗力,确实大幅下降。
但呼兰堡激战正酣,她们虽然无力发起攻击,但只要她们出现在呼兰堡附近,拓拓部就不得不分兵防备,不敢全军猛攻呼兰堡。
你确定,你如此指挥,不会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