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被奇尔顿带上车,去往汉尼拔暂且转移的地方。
那也是他的管辖范围内。
在车上,奇尔顿跟她讲汉尼拔面见FBI探员调查连环杀人案的事,因为威尔和汉尼拔第一次见面不欢而散,没有说出什么有利的信息。
奇尔顿有些急躁,他希望自己能成为得到一手消息的人,嘱托池棠要好好跟汉尼拔打交道,跟他做好朋友,最好能从汉尼拔口中套出牙仙的信息。
因为他不仅想成名还想谋取利益,想尽全力榨干汉尼拔的价值!
池棠询问:“然后呢?”
奇尔顿脸上露出虚伪的慈祥,声线温柔像极了很亲切的长辈,“亲爱的Candy,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不需要告诉你吗?”
“不需要。”
因为监牢内设置了监听器。
池棠什么都没问,将头撇向窗外:“好的。”
奇尔顿呼出一口气,幸好有时还是能跟这个侄女沟通的,想起即将要到手的重要信息,他都忍不住激动起来,开始在脑内联想要将信息卖给哪家报社,要卖多少钱。
就在池棠进入牢房后,奇尔顿马不停蹄跑到了窃听室。
此时环顾新环境的汉尼拔站在牢房中央,去送餐的年轻狱警正关上铁抽屉,迎面就对上玻璃墙里的汉尼拔平静的脸,他吓了一大跳。
没人能克服对高智商食人魔的恐惧,没有人。
他后退几步刚要离开,迎面又对上面无表情的漂亮女孩,吓了又啊了声,领着池棠进来的老狱警皱眉,
“一惊一乍做什么?”
“没,没什么,她是谁?”
“院长派来的勤杂工,在之前的牢房中她就负责监督汉尼拔,现在也是。”
年轻狱警扫了眼女孩的脸蛋,这么漂亮却被派来跟食人魔相处?
院长的决定真奇怪。
不过这样也好,兄弟们也很久没有见到漂亮的姑娘了,就是看起来年纪有点小,“她看起来还未成年,不会有事吧?”
大家都听说过骇人听闻的护士案,一致觉得汉尼拔他是饥渴想见血了所以才自导自演了一出戏,谁也不知道他未来会不会继续再犯。
将一个没有自保能力,且善于被诱导的女孩放进来,明显不是个好主意。
“不会。”
老狱警对他们的戒备程度很自信。
此时牢房中的汉尼拔已然发现熟悉的身影,他悄无声息走了过来透过墙面凝紧她,在两个狱警沟通时,对上池棠的视线后突然狠狠呲牙。
老狱警肩膀一紧,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疯,拿起电棍敲在玻璃墙上,警告的声音很浑厚,
“Shut up!保持安静!”
懵懵的池棠被年轻狱警拉着后退。
等汉尼拔安静下来,两个狱警确定安全后,按照奇尔顿的嘱托给她找了个折腾椅,盯了一会他们的情况。
一个在牢房内无所事事看书,一个在外面盯着汉尼拔发呆。
院长找来的人就这样?
两人关上栅栏在接触室坐下监督时,才看见两人接触。
老狱警马上就想制止,私下接触绝对是弊大于利,刚要起身却见到了院长亲信开门进来,他高傲得很,只留下一句话:
“无论发生什么,不许打扰!”
老狱警皱眉。
他的确自信这女孩不能释放汉尼拔,可长期以往,谁能保证女孩不会被精神操控,悄无声息地抓到他们的遗漏,放出恶魔呢?
两人出去外面详谈。
可惜结果还是拗不过院长,据理力争却无功而返的老警长听见汉尼拔居然在发笑。
他呵呵的笑声总是有侵袭灵魂的邪恶。
与曾经听过的嘲讽尖锐,刻意引人恐惧非人感不同,这次的笑声带有奇特的音律感,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低沉克制的共鸣,像天鹅绒包裹着粗糙的金属。
带着修养暗黑的味道却并没有敌意,像是极了极具修养的有钱人发出的笑声。
总而言之,能看出他对这位小姐的态度不一样。
老狱警赶紧问,“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年轻狱警耸耸肩膀表示那女孩有些奇怪,她一点都不怕汉尼拔,甚至靠近玻璃跟汉尼拔面对面互视,学着他呲牙的方式龇了回去。
然后汉尼拔就扒着玻璃笑了。
他们都好莫名其妙。
年轻狱警有点害怕,生怕这漂亮女孩被汉尼拔诱导趁他不备给自己一刀,“院长的意思?不许我们干涉他们的交谈?”
“是的,不许,以后要好好观察那个女孩。”
这时,只见牢房前的女孩朝着抽屉中塞了一个纸包进去。
“等等!需要检查!”
等他们赶到已经来不及,铁抽屉已经送到牢房里面,生怕是利器的老狱警赶紧提起枪口对准汉尼拔,让他当着面拆开。
墙里面的男人唇角噙着讽刺的笑,
“怎么,防我防得这么严实,你们就是个这样的懦夫吗?除了给我套上束缚衣,几个枪口对准我,你们还能有什么能耐?”
老狱警可不受激将法的挑拨,“打开!”
枪口对准了汉尼拔的脑袋,女孩在旁边盯着,伸出手不要命地搭上步枪的长管,重复之前巴尼教过她的话:
“不许送任何硬,尖锐的东西进去,信封书籍报刊都要拆掉回形针和订书钉,只能送柔软的纸进去,我都有好好遵守。”
老狱警眼神一滞,她不知晓将手放在枪管上是大忌吗!
他可不像巴尼那样好说话,赶紧大声呵斥,“将你的手放开!”
这一声大吼让懵懂无知的女孩被咆哮声吓得后退了几步,她缓缓伸出手抱紧自己,玻璃墙内见到此景的汉尼拔笑意熄灭。
他眸光挪动,无声带着深意地凝了眼粗鲁无礼的老狱警。
“那你送了什么进去?”
她低着头,思索着蜜饯的英文乖乖回应:“果干,一种华国的果干。”
“你为什么要送东西进去!”
池棠抿紧唇瓣肩膀颤抖,但语气坚决而从容,“叔叔说,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叔叔?
两个警员面面相觑,“谁是你叔叔?”
她脸上没有惊吓的情绪,精美的面孔仿佛冻僵了的面具,可湿漉漉的眼眶的确透露出她的惊惶未定,
“弗雷德里克·奇尔顿。”
院长的名字!现场的三人梅开二度。
两名警员无声地看了对上两眼,检查完抽屉里的纸包的确是果干后,便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而汉尼拔深沉的视线落到池棠身上,
“你叔叔,叫你来的?”
池棠却不回答了,纯粹美丽的浅褐色眼睛罕见露出胆怯,指了指蜜饯声线有后知后觉的哆嗦和哽咽,像个不明白大人意思而委屈的孩子,
“蜜饯。”
汉尼波声线温柔,引导她平静下来,“你为什么要送我蜜饯?”
被转移注意的池棠喘了几口气,情绪慢慢回转。
她无辜地歪了歪头,目光落到蜜饯上,
“安慰。”
“甜的,开心。”
汉尼拔总算知晓她身上清甜的果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了,是从她软嫩粉红的口腔中散发出来的,甜品有助于让人得到平静。
只是连他都想不到,前不久还逼问她让她情绪崩溃的自己,居然会收到她安慰的礼物,这简直是意外,出乎人性的意外。
因为他知道阿斯伯格综合症的人都是直肠子,他们想不出复杂的事。
“安慰我?”
得到的是点头的动作。
“为什么?”
她不知道,只是说:“你很生气。”
“为什么?”
池棠心中焦虑,却表达不上来,在原地跺了几圈不停重复,“巴尼说你不喜欢无礼之人,你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汉尼拔嘴上噙着虚伪的笑,“那你怎么不生我的气呢?还记得我逼问过你的话吗?”
她歪了歪头,对于这个问题满是疑惑,“不懂事的小丑,吵闹,住嘴就不生气。”
“……”
他这张向来能言善辩的嘴停住了。
小丑?她将他看成了不懂事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