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机械声变得更为暗哑难听,像是带着哭腔一般。
童悦岚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其实挺不擅长安慰人的,更何况是一个不知道已经经历过多少个宿主的统子,要说,人家的阅历比她可丰富了不少。
好在她很快就恢复过来,毕竟她本意并不是想要听故事,虽然霍大将军的故事让她有些热血澎湃,也很想见识一下那个时空里霍大将军的辉煌战绩。
她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其目的就是想探索系统的规则,发现之前自己没有留意到的地方。她不想早早死去,好歹也要再挣扎一下,没准找到什么线索,还能再多活上几集呢。
不过这次对话倒也没有白费,她已经发现了两个关键点。
一是霍大将军发下了必将倭寇赶出国土的誓言,而她,也是在对着童奶奶发下要努力斩杀小鬼子的誓言后,听到了脑海里那声貌似系统被激活时所发出的叮的声音。
所以,这个系统应该跟杀灭小鬼子有关,想要完成任务,尽可能多地杀鬼子绝对没错。
只是这样一来,第二点就有些想不通了,她杀了两个汉奸就激发了系统奖励,得了第一个奖品,那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空间;帮了同为抗日志士的那人一次后又再次激发了系统奖励,虽然这次的奖励有些一言难尽。
可她做的这些事情跟霍大将军相比,简直是萤火之于皓月,凭什么她就能得到奖励而霍大将军却不能,总不会是因为她弱她就有理吧?
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童悦岚也懒得再想了,没关系,既然问不出来也想不明白,那就先搁置一下,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而此时的小灰灰好似陷入了一种本不该出现在系统身上的伤感情绪中,童悦岚决定好歹还是做个人,暂时不去打扰它了。
拿起桌上的报纸,童悦岚拎着那藤制小行李箱走出了旅馆大门。
“小姐,坐车吗?”
一辆人力黄包车停在面前,一道满含期待的声音响起。
童悦岚循声看去,就见一个头戴破毡帽的男子正躬身站在前面,他上身穿着一件褪色的粗布褂子,下面是一条布满补丁的粗布裤子,头上的帽子帽檐拉得较低,看不清楚长相,只能看到脸上那粗黑的皮肤。
童悦岚点点头,坐上黄包车,展开手上的报纸,看着上面念出了一个地址,车夫应诺一声,拉上黄包车便稳稳地快步向前小跑而去。
童悦岚看着报纸上自己用笔圈出的三个地址陷入了沉思。
想要隐居在上海这样的城市,她首先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收入相对稳定的工作,还得有一个固定的住所。
而目前适合年轻女性的工作种类本就相对较少,再排除那些工作时间太长,行动不太自由的岗位,筛选了许久,目前也就这三个还相对比较适宜。
希望能尽快找到合适的工作并成功应聘,也方便她认真谋划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黄包车在街头穿梭,童悦岚微微侧头向车外看去,只见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大清早的脸上就写满了忧虑与疲惫。
日军士兵在街头巡逻,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脚步声沉重而整齐,令人不寒而栗,脚步声偶尔会引来路人的侧目,他们却又飞快地移开目光,悄悄地让自己远离他们所经过的地方。
街头的摊贩寥寥无几,几个脖子上挂着特制木箱的小贩点头哈腰地向路过的行人兜售香烟,卖报纸的小孩边跑边大声叫卖着,每卖出一份报纸,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后又迅速隐去,随即大踏步跑向下一个潜在的客户。
街道两旁的建筑大多残破不堪,墙面上布满了弹孔和炮火的痕迹,破碎的玻璃窗在风中发出刺耳的声响。许多商店都已关门闭户,橱窗里空无一物,只剩下褪色的招牌在风中摇晃。偶尔有几家勉强营业的店铺,门口挂着日军的旗帜,显得格外刺眼。
果然影视剧都是骗人的。
童悦岚在心里微微叹息,她原本以为纵然不能跟后世上海的繁华相提并论,但作为国际大都市,被誉为“东方巴黎”的上海,也应该跟影视剧里所展示的那样,纵然是在沦陷期,也依然光鲜亮丽。
其实,眼下看到的一切才是真相。
当初的淞沪会战持续了三个月时间,虽然最终没能保住上海,导致这个国际大都市沦陷,但也彻底粉碎了小鬼子“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计划。
此战中,我方将士的伤亡人数高达三十三万余人,如此惨烈的战事又怎么可能留下一个完好无损的繁华都市?
童悦岚微微垂下眼睑,突然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翻腾,那是一种好似就要喷薄而出的恨意,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黄包车毫无征兆地突然停了下来,车夫转过头,有些紧张地开口道:“小姐,前面的路被封了,不知啥时候才能通行,小的拉您回去旅店还是绕远路过去?”
童悦岚抬头向前方看去,就见前方路口处已经设置好了路障,一辆大卡车匆匆驶来,尚未停稳就有一队鬼子兵跳下车往里冲去。
未等童悦岚回话,前方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车夫再不迟疑,拉上车,掉头,脚步飞快地向后方蹿去,跑到一个巷子口处,迅速回头看了一眼,便拉着车钻进了巷子里。
车夫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操作让童悦岚有些懵,随即便反应过来,冲口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那车夫喘着气,头也不回地答道:“小姐,保命要紧。”
说着再次加快了脚步往巷子深处跑去,七拐八拐地在几个巷子里穿梭着,很快便让童悦岚失去了方向。
童悦岚警觉地坐直身子,手腕微微一动,喷雾瓶和匕首分别出现在左右手上,身子跟着绷紧起来,双眼警惕地看向四周。
黄包车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下,车夫转头,憨笑道:“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