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门码头位于渝中区长江与嘉陵江交汇处,是重庆最大的水码头,也是重庆重要的地标之一,站在码头可清晰看到长江与嘉陵江交汇的壮观景象,两江因水质不同形成了明显的分界线。
不得不说,重庆的夜景确实美得惊人,只是站在码头处的两人此刻却都没有欣赏夜景的心情。
童悦岚之所以一下飞机便会直奔这里而来,是因为“我们朝天门码头”这几个字曾无数次被林晓在她耳边提起过,她总觉得,若是林晓真的回来了,这几个字就是她们重逢的密码。
可是,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里,面对着熙熙攘攘的陌生人群,何处寻故人?
许久,童悦岚转过身,笑道:“好了,来都来了,我们就在附近转转吧,找一家本地火锅,我想尝尝林晓嘴里地道的重庆老火锅是什么味道。”
重庆的火锅店多不胜数,只是为了迎合外地游客,尤其是在旅游打卡点周围,大部分火锅店都特意做了改良,那味道跟本地人吃的火锅有很大的差异。
倒也不是欺骗外地人,实在是本地人中最不能吃辣的那部分人所吃的微辣,对绝大部分外地人来说就已经是暴击,根本无法下筷的那种。
童悦岚至今还记得,同宿舍的那个本地同学曾安利给她的冷知识:外地人的微辣是指象征性地放一点点辣椒,而重庆人的微辣是指象征性地少放一点辣椒。
避开那些外地人扎堆的火锅店,童悦岚执着地寻找着她想象中那种没有太多现代风格,老锅老灶,锅里飘着满满辣椒的牛油老火锅店。
走了许久,童悦岚停在一家火锅店前,店铺不算大,装修也很简单,门前挂着一个看上去有些古朴的招牌,上面就那样直白地写着“码头火锅”四个大字。
火锅店的位置比较偏僻,店内的人并不算多,即便已经到了饭点,里面仍空着两三张桌子。
“等胜利了我请你去重庆,我们去吃各种各样的美食,还有最正宗的码头火锅。”林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童悦岚信步走进店内,随意寻了张空桌坐下。
这一顿火锅,两人吃得很沉默,童悦岚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眼里慢慢罩上了一层雾气,如今她已经吃上了正宗的码头火锅,只可惜那个承诺要请她的女孩,此生再无机会重逢。
程望朔一直留意着童悦岚的神情,想了许多安慰的话,只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招呼服务员拿来一瓶冰冻饮料,轻轻放在她面前,抬头却发现童悦岚正呆呆望着他身后,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迈步从店外走了进来,一条到处都是口袋的工装裤衬得她的双腿笔直且修长,头发扎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高马尾,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许是因为童悦岚的目光太过专注,那姑娘转过头来,在看到童悦岚的一瞬间,眼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大踏步走了过来。
“林晓。”童悦岚站起身来,含着泪招呼道。
“林晓?你是在叫我吗?”那姑娘走到童悦岚面前,眼里的困惑越来越深,“我叫韩芸,不是林晓,妹妹认错人了吧?”
说着,她很自来熟地在桌边坐下,随即对一旁的服务员招招手:“这一桌免单,再上几个经典菜品上来。”
“要得,老板。”服务员点头应道。
过程中,童悦岚一直不错眼地盯着她,待她转过身来后才开口问道:“这家火锅店是你开的?”
韩芸点点头:“嗯,我妈老汉都说我神戳戳的,非要开个不赚钱的火锅店,我也不晓得为啥子,只是觉得我必须要开这个店,好像是在等什么人。我那些朋友都笑我,说什么是我跟上辈子的情人约定好的重逢之地。
对了,妹妹,我觉得你看起来很眼熟,感觉像是上辈子就认识一样。”
说完,韩芸不经意地看见程望朔正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忙解释道:“不好意思,说错话了,先申明一下哈,我取向正常,对你女朋友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不对,我怎么看你也很眼熟,我们之前见过吗?”
童悦岚用纸巾擦了擦眼睛,掩饰道:“好几年没吃过这么辣的火锅了,眼泪都给辣出来了。”
韩芸笑道:“你倒是会选,这可是地道的码头火锅,不过对你们外地人来说,确实是太辣了,这样,我给你换个锅底吧。”
“不用不用,适应一下就好了。林晓,不是,韩芸,你现在过得好吗?”
韩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有个叫林晓的,跟我长得很像的朋友吗?她跟你关系很好?你们失联了?”
一连三问后,她皱眉思索一番,困惑地说道,“林晓这个名字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我怎么有种感觉我以前就叫做林晓?不行,我得给我妈老汉打个电话问问,我是不是失忆过。晕,这是什么狗血桥段。”
见她拿起手机想要起身,程望朔出声道:“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她叫童悦岚,我……”
“童悦岚?”没等程望朔把话说完,韩芸低呼一声,死死盯着童悦岚的脸,“你真叫童悦岚?”
童悦岚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问道:“你听说过我的名字?你,还记得我?”
韩芸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又把目光转向程望朔,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问道:“你,你不会是叫做程望朔吧?”
她的嗓子突然变得很是沙哑,左手也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机。
见程望朔肯定地点点头后,韩芸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她猛地站起来,喃喃道:“你,你们,我……”
说着,她转身便向店门外走去,只是刚走到门口又转回来,对童悦岚道:“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我吗?我得赶紧回家一趟,弄清楚一些事情后再跟你联系。”
交换电话号码后的韩芸飞快地向门外跑去,再没有了之前那副洒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