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滢第一时间给远在临光市的覃芳霏和连匀发送了信息。
两名学生失踪，班导有知情权。
连匀反应很平淡，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代滢挑眉，对比之下，覃芳霏很着急，连发了好几条，问需不需要她前往。
她想，这才是班导听到学生失踪的正常反应吧，覃芳霏关心则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赶过来并没有任何意义。
连匀怎么会这么冷静？
奇云军校。
这一次开学因为集训营考核推迟了几天，连匀此刻正在教师宿舍准备开学事宜。
收到代滢的消息时，连匀早在上午七点钟就收到了另外的消息。
是陆晓的。
第一条信息是一张纸质请假条，或者说是安全局特别行动小组的借调条。
下面有临光市安全局特别行动小组的公章。
陆晓说，会尽全力保证明襄的性命安全，明襄不会有生命危险。
请假的时间是：直到明襄归校。
很笼统，这个时间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个月甚至更久。
连匀大约猜到了什么，他把请假条打印出来，放在工作文件夹里。
………
代滢在当地安全局登记完毕，在返校前一个小时收到了安全局的通知。
明襄被她父亲接走，代滢和对方取得联系尝试沟通，但是对方拒绝探视。
代滢觉得很奇怪，直到她把消息发送给连匀，连匀疑惑：“明襄的家人？”
“她是孤儿，哪儿来的家人？”
代滢一愣，“什么？”
“哪儿来的消息？”
代滢：“医院说是比对基因信息库找到。”
医院的信息库不会作假，他们也没理由作假。
连匀听完后沉默了两秒，“还有一名学生呢？”
代滢：“学生一直给她发送消息，但是没有回应，校长的意思是开学在即，先回来准备各项事宜，这边安全局和集训营方帮我们继续联系。”
连匀的声音过了很久才传来，“知道了。”
………
明襄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梦，一会儿是上辈子的事，一会儿是这辈子的事。
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直到最后，大脑像是陷入疲倦，终于归于沉寂。
她陷入了一片死寂里。
耳边像是某种仪器的声音，滴滴滴响个没完没了。
明襄不适地皱眉。
好烦。
她想翻身，想捂住耳朵。
但她好像是在一个狭小空间里，连这种小小的动作都难以完成。
挣扎了十几分钟后，她的耳朵又捕捉到了一些别的声音。
刚开始还不太清晰，模糊到让人难以辨认。
这一刻，明襄感觉自己像是听力系统没完全发育成熟的婴儿，周围的声音含糊不清。
她有点儿焦虑。
人在无意识的时候，一切伪装被卸下，各种情绪都会被放到最大。
明襄的五官不自觉皱作一团，她焦虑到简直要爆炸。
在说什么？
为什么她听不到，是聋了吗？
“……”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襄终于不再跟自己较劲，她的五官舒展开来，似乎是接受了这个结局。
转折发生在几分钟后，也可能是十几分钟后。
没有具体参照物，明襄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声音终于清晰起来。
“……接回来了。”
“恭喜啊，没想到你还有个这么出息的女儿流落在外。”
“就是，我们可都知道了，这次集训营考核个人赛第一，出尽了风头，将来事业青云直上……”
是陌生人的交谈。
感觉他们的位置应该很远，但声音很清晰。
清晰到她连几人的呼吸声都一清二楚。
明襄的脑子在迟钝地转动，缓慢分析刚刚这群人的对话。
她像是一个芯片破损的计算机。
流落在外的女儿……
个人考核赛第一……
他们口中的主角好像是她？
明襄感觉自己像是鬼压床的状态，她很想睁开眼睛一探究竟，看一看说话的人是谁，但身体脱离了她的掌控。
对方顿了顿，“唉，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毕竟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我也没养过，也不知道愿不愿意认我这个爹……”
“那怕什么，好歹是你亲生女儿，血缘关系明明白白摆在那儿，没你哪来的她啊？”
“你可是她爹啊。”
“就是……”
………
在无数次挣扎尝试后，明襄终于睁开了眼睛。
嘀嘀嘀嘀——
机器的声音急促了起来。
强光让她眼睛刺痛，她适应了几秒，模糊的视线终于逐渐变得清晰。
她还活着。
陆晓把她所有能用的手段给她用上，让她安然地见到了现在的太阳。
但这里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她躺在一个狭小的容器里，眼睛只能透过一道三厘米的玻璃看外面。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明襄记得自己昏迷时听到的动静，她的视线可以瞄到门口。
咔哒——
门锁被拧动的一瞬间，她看了过去。
只是一名护士。
她站在仪器前，仔细检查各种数据，确认无误后长长松了一口气。
护士打开舱门，“这位患者，恭喜你，痊愈了。”
她的微笑很真诚，是那种如释重负的笑，看来自己在她眼里好像是个很重的负担。
“真不可思议，您知道您伤得有多重吗？这都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星期了。”
这期间，明襄的脑活动极其活跃，有点儿接近濒死的患者那种频率。
办理转院的时候，中心医院再三保证这名患者已经脱离危险。
但这种脑活动数据还是让他们提心吊胆的。
感觉像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
一星期？
明襄想张嘴说话，但嘴里干得厉害。
“宁微呢？”明襄问。
护士一愣：“什么？”
“还有一个和我在一起的，她怎么样了？”
护士摇摇头，“抱歉这位患者，我不知道，您是从中心医院转院过来的，您说的这人不在我们医院。”
明襄陷入沉默。
护士离开前说：“恭喜你，如果今天的情况稳定的话，可以直接出院了，办理手续后，记得领取您的个人物品。”
“个人物品？”
“嗯，转院交接的时候，东西有点儿零碎，我们替您存放在楼道尽头的储物柜里。”
“号码是您的病房号，密码是您手环上这串数字。”
东西零碎？
她带的药剂几乎都消耗光了，剩下的是手枪和匕首。
总共两样东西，怎么会零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