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音落下,本就阴森的牢房,又增添了一份死寂。
毛骧瞳孔微缩,几乎是本能的咽了一下口水,心中升起一股恐惧。
马秀手随便指着一个方向,紧张的解释:“官爷,那老爷子脑子有问题的,你不能听他瞎说啊!”
“住口!”
毛骧一声低喝。
好家伙。
这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你给我住口!”
毛骧下唇微微颤抖,心有余悸的看向角落的黑暗位置,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你后生可畏,可入仕为官。”
“不用客气,我是个郎中,治病就行了,当官我不适合的。”
马秀没察觉到他话语中的故作镇定,一本正经的解释:“官爷玩笑了,以后各位官爷去瞧病,我打个折扣,至于那个傻老爷子……”
“闭嘴!此事就此作罢!”
也是怕马秀再说一些不得了的话,毛骧一个劲儿的摇头,指向门外:“就此作罢,以后这些话不必再说!另外,今日叫你来只是例行询问,你若是再敢拘捕,那就不是例行问话了。”
哒哒哒。
正这时,清脆的梆子响传来,毛骧又补充道:“走吧,你可以走了。”
“诶,好嘞,那我先走啦!”
一听能走,马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起身朝外刚走两步,又折返回来:“那老爷子脑子真有问题,他以前是当过兵的,伤过脑子,说了什么话,你可别放在心……”
“滚呐!”
话音入耳,毛骧猛的跺脚,像赶小鸡一样驱赶:“让你走啊,走走走!”
“好嘞好嘞。”
马秀连忙朝外跑,不敢再停步。
“退下吧。”
毛骧挥手驱退其他人,望向一旁的角落,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打开暗室,门内的人正是等待的朱元璋,与毛骧之前的表情相差不多,一样是眉头紧锁,面沉似水。
无他,刚刚马秀骂的老爷子就是他,关键他听到还得忍着怒火。
“皇上圣明,此人武艺过人,但缺乏实战,若是加以历练,定成大才!”
毛骧几乎是出于本能,先是一顿吹捧,而后才说起马秀身上令人怀疑的地方:“虽说此人武艺不明来源,但是这份圆滑与机敏,不似常人!微臣……微臣认为有必要对其提高警惕。”
他没把话说绝,也没把话说完,但朱元璋能明白他的想法。
而今,陈友谅虽然身死,但其麾下的那群死忠仍在,难保会不会有人想要潜入京城做些事。
何况,马秀这一身本事与当年的猛将张定边太过相似,一样文武双全,一样精通医术。
“查,咱要知道更详细的一切。”
朱元璋脸憋的像茄子,冷冷的吐出一句话。
难受。
查不出底细只是其一,其二便是叫马秀过来是想试探一二,结果话没问出来多少,还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
……
“师父!”
马秀前脚走出诏狱,朱拾后脚跑来,一步一个踉跄,好像慢一步师父就会被带走。
“师父。”
直至扑到马秀怀中,他才将脸埋在马秀怀中嚎啕大哭:“师父你没事吧!”
“开玩笑,师父怎么会有事?只是例行问话而已。”
马秀忙蹲下身子,擦拭朱拾脸颊上的泪珠,柔声安抚:“没事的,不哭,师父完好无缺,一点儿事都没有,不信你看。”
他张开双手,笑着轻拍朱拾的后脑勺:“乖,不哭不哭,咱们回家?”
“好,好……嗯!”
朱拾扁着嘴,想说句完整的话,却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用力点头回应。
“不担心了,师父在呢。”
马秀擦擦朱拾脸上的泪花,笑着抬头,又一怔。
街道尽头,一群人杵在那儿,为首的人就是常茂和常升。
双方对视,马秀傻了,常茂和常升脸色一个赛一个阴沉。
一个多时辰之前,朱拾抱着账本去找常茂,小少年觉得他第一次来看病给那么多钱,肯定有钱有势,可常茂给的地址是假的,朱拾只能站在街头叫喊。
暗中保护的锦衣卫只能去请国公爷,结果朱拾找来常茂之后,担心人来的不够,带着常茂去找常升,跟着就是所有曾经来瞧过病,又自称是国子监的人。
有常茂带头,谁敢不来?
期间,常茂是真担心朱拾累出什么毛病,强令常升背着他赶路,这才赶了过来。
“马郎中,真找了一个好徒弟啊!”
常茂上下打量马秀,迈步走到马秀面前,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你一个人,让朝中四名官员,以及国子监一众学子相救,命真金贵啊。”
“谢谢你的小徒弟吧,不是他苦苦哀求,没人回来自讨没趣。”
马秀闻声连忙拱手抱拳:“多谢恩公,只是一场例行询问,让恩公担忧了。”
“恩公?你倒是很会说话。”
不等马秀回应,毛骧从诏狱走出。
二人目光相撞,常茂又是一阵恼火:“下次抓人,提前说清楚,小心你的狗头!”
毛骧眉头微皱,没有应声。
他是皇上麾下锦衣卫的第一任指挥使,而常茂是国公,自然不敢应声。
倒是马秀眉头一挑,一脸惊喜:“恩公莫不是朝中……”
“喂!马郎中,那是你家吗?”
还没等他问完,路口处一名学子手指远处:“你家是不是着火了?”
马秀连忙扭头看去,远处浓烟滚滚,正是济世堂的方向。
“卧槽!不会吧!”
心里一急,他一把薅起朱拾,扛着他朝济世堂跑去:“不会这么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