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微风拂过发梢。
徐妙云指尖微颤,轻抚杯口,心口一阵阵的悸动如潮水般涌来。
皇长孙啊,何其敏感的身份,怎么敢答应?
“咳咳。”
徐妙云轻咳两声,压下心头惊涛。
“没事,要是麻烦的话就算了。”
马秀看她犹犹豫豫的模样,挤出微笑摆手:“我都能理解,不用勉强的。”
徐妙云闻声摇头:“先生误会了,此事事关重大,自会有人前来,先生不必担心小郎中的身世,今日我是为了别的事来的。”
“相信马郎中也听说了一些流言蜚语,某些人的恶意中伤实在令人恼火,我知道不可信,可我毕竟是妙锦的姐姐,我还是得来问一问,此事……”
“是这个。”
没等她的话说完,朱拾先掏出一只注射器晃了晃:“这个东西是这么用的!先把药水……”
朱拾讲解的很详细,从处理药物到注射,基本都讲了一遍,而后认真的说道:“我师父不是做坏事的人。”
徐妙云怔了怔,她倒不是惊讶注射器,这东西她已经听妙锦讲过了,她惊讶的是朱拾难道懂得男女之事?
“小郎中,你能明白我说的是?”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外面都在说我师父欺负鬼姐姐,我师父不是坏人,他不会欺负别人,我一猜就知道有人说的是我师父在打鬼姐姐,这东西虽然疼,但却是良药!”
面对徐妙云的询问,朱拾双手叉腰,气鼓鼓的回应:“那些大人都是胡乱说话,这样做会烂嘴巴的!”
瞧着他如此认真的神情,徐妙云扑哧一笑,忍不住伸手轻抚朱拾的脑袋:“看来你师父对你很好,你这么护着师父。”
“师父是天底下最亲的人!”
朱拾梗着脖子点头,小脸蛋儿上满是骄傲。
马秀也不插话,满意的看着朱拾,推了推他的脑袋:“还算我没白疼你!”
徐妙云目光微动,望着师徒二人亲昵模样,心中某处悄然松动,也不再纠结这些,轻笑问道:“小郎中是先生的福气,先生如今尚未婚配,待到日后成家,这医馆的事情也不用先生再费心了。”
“成亲……还早呢,哈哈哈。”
“先生年少有为,以后媒人只怕要……”
有徐妙云轻声细语的闲聊,气氛也变得轻松许多。
……
乾清宫。
朱标与朱元璋面对面坐着,各自沉默不语。
今日发生的一切,锦衣卫尽数告知朱元璋,他不言语,是想等着儿子主动说出来,无论怎么决定,他都会尽量满足,哪怕儿子要将朱拾带回宫,让他当个义子,他也不会拒绝,问题就在于朱标一直不吭声。
皇长孙,这样的身份过于敏感。
莫说他不是雄英,即便真的是雄英,难道就这么直接带回来吗?
父皇能忍到现在,那更说明其中复杂的关系不是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假设,假设朱拾就是雄英,自己把他带回来,侧面证明皇长孙在皇宫中被害,莫说是父皇会不会动手杀人,光是看着母后一脉都不会轻放这件事,到时从上到下彻查,必然会斩杀不少人,到时必然起争端,说不准还会党羽之争借题发挥。
倘若朱拾不是雄英,自己贸然将其带回来,父皇管了,自己是人都分不清,父皇不管,那又是纵容自己,怎么都会太子之位不保,即便是父皇强权压住下面的反对,那也不得民心。
总的来说,无论是与不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和机会,朱拾不能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至少不能暴露在大多数人的视线中。
“标儿,刀在手里,怎么说都可以,你明白吗?”
半晌,朱元璋喉结滚动,发出低沉的声音。
朱标微微摇头:“父皇说的是,可如今天下安宁,不再是以往。”
“你觉得咱说错了?”
“儿臣只是认为此事还需斟酌。”
“既然你有想法,那就你去办吧。”
见朱标没有顺从自己的意思,朱元璋微微皱眉,眸中闪过一丝欣喜,可该叮嘱的他还是没忘:“有些人该死,是他们自己找上来的,不要总觉得给人一次机会是好事,抄录奏折该满门抄斩。”
此话一出,朱标面色一滞,心知王氏医馆的事还是没能瞒住父皇,思来想去,低声道:“儿臣知错。”
“至于那小郎中,此事最好到此为止,咱还没想好什么时候解决,连你娘都不知道,你不要再去看他。”
朱元璋语调低沉,扭头看向殿外,莫名其妙的补上一句:“标儿啊,好人才该死,是吗?”
朱标猛地抬头,眸中闪过惊愕。
他太了解父皇了,这时候说出这话,分明就是在暗示雄英的事情另有蹊跷!
“你累了,这几天先休息吧,没事儿多去看看孩子,多陪陪他们。”
朱元璋重重的拍了拍朱标的肩膀,慢步走出去。
殿内,只剩朱标一人。
微风拂过殿角,朱标的脑海里满是雄英的身影,小小瘦弱的身影,装得下所有人的饥寒冷暖,唯有自己的衣服破了也不会告诉他,只会默默地躲在角落用针线缝补。
“父皇!”
忽的,他转身叫住朱元璋,眸中已有泪水凝聚,颤声问道:“他……他到底是不是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