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济世堂后院,朱拾吃着羊肉水晶角儿,有些心疼的望着马秀:“师父最后把他们打跑了吗?师父疼不疼。”
马秀轻抿一口热茶,揉了揉还有些发紫的眼角:“我也不清楚,反正是没事了,对面的王氏医馆都关门了。”
“他们是怎么惹到皇上的?那个老爷爷就是皇上吗?”
“目前看来,是的。”
马秀长舒一口气,悠悠感慨:“反正……他们大概是没什么好下场了。”
朱拾低头咬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水晶角儿,跟着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噗,不好吃了。”
小少年被烫了一下,将水晶角儿放在盘中:“以前不是这个味儿。”
“你以前吃过?”
“好像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以后发达了可要记得师父我啊,到时候给我多弄点儿金银,你师父可是穷怕了……”
马秀拍着朱拾的小脑袋瓜子,笑呵呵的说着。
以前他怀疑过朱拾是不是哪家大门大户的孩子,现在看来,朱拾肯定是!只是还没有等到他的父母找来而已。
连太子给的水晶角儿都吃过,而且还说没以前好吃,那肯定是以前天天吃的。
咚咚咚。
“先生。”
师徒俩正聊着,中堂位置忽然传来轻吟,悦耳安神。
马秀闻声扭回头,屋檐下站着一位素衣女子,芙蓉面,杨柳腰,摄人心魄的一双眸子对马秀的注视不躲不避。
“姐姐真好看!”
朱拾咧嘴一笑,立马起身迎接:“姐姐有哪里不舒服吗?”
未等他起身,马秀一把将他拉住,挑眉盯着女子。
眉如远黛,眼似寒潭,长发仅用一根白色系带松松垮垮的绑着,一身素衣贴身,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姿,尤其是傲人的高峰……
好看,极点的好看,像极了上一世AI生成的美人!
可……今天没开门,大门关着的啊!
马秀喉结滚动,将朱拾护在身后:“阁下要钱,书房里有金条,若是要人,请你想清楚,我可是认识皇上。”
女子眸光微闪,唇角忽而勾起一抹浅笑:“皇上?先生难道不知道我……”
“我不管你是谁,马上离开我家!”
马秀悄然推了推朱拾,暗示他先躲起来。
不是他紧张过度,而是王石一家给他整怕了。
大白天的敢冲进来抢人,还敢锤他,他们家不过是沾点儿当官儿的就敢这么无法无天,这女的要是来历不凡,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动手杀人。
“你,你别动我师父,我认识常伯伯!”
正这时,朱拾从马秀背后伸出头,鼓嘴认真的威胁:“常伯伯会打人,也会杀人,很厉害,你不知道我才告诉你的。”
“郑国公常茂?”
许是朱拾认真的模样太可爱,女子扑哧一笑,像个男子一般拱手行礼:“奴婢苏柔,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专程服侍公子的,奴婢也通拳脚,可以保护公子和小郎中。”
“……”
马秀不吭声,拉着朱拾缓缓后退,一脸不信任。
咚咚咚。
“马郎中,开门呐!”
外头粗犷的喊声再度传来,门板随之震动,这是常升的声音。
“好事儿,大好事啊!这次你光宗耀祖啊,我踹门了啊。”
砰。
伴着踹门的震响,常升的声音由远及近。门应声而开,常升满面红光地跨进来,手里捧着明黄圣旨,连扫都没扫苏柔一眼:“马秀接旨!
“……”
苏柔转身看向身后,与常升目光相撞的一瞬,常升怔住,女子也拧起秀眉。
“你,你在啊,那你跟马郎中说了吗?”
常升指了指马秀,见马秀一脸懵,疑惑道:“没说?”
女子点头,似乎不怎么爱说话。
常升挠了挠头,憨笑一声:“马郎中,太子殿下说了,要请您入詹事院,眼下正在筹备詹事院改建的事情,到时候你就是詹事院的元老!以后随时随地能见皇上和太子,这可是别人做梦都得不到的官儿啊。”
“那她?”
马秀指了指苏柔,尾音拉长。
“她?她是太子当初捡来的,命苦得很,被太子当妹妹看待,她来不是跟你说这事儿的?”
“不是。”
“那也无妨,我是专程来跟你说这个的,目前还在商议你的官职,但赏赐基本定下来了,你以后发达了百亩良田是稳稳的到手。”
常升从怀中摸出几张纸,仔细看了看:“还有金银细软,还有大宅院,还有……”
“等等,我什么都没干,给我这些干什么?”
马秀举手打断对方的话,将朱拾护的更紧:“无功不受禄,不说清楚,我一个也不会要,朱拾也不会离开我。”
对他而言,朱拾可不光是徒儿,还是他来到大明之后的心理寄托,况且这突如其来的富贵未免太过殷勤,怕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想太多了,皇上求贤若渴,太子殿下一直在说你医术高明,你……”
“我不要,鼠疫的事情是正好赶上了,我也没做别的。”
常升越是这么说,马秀越是心慌,一个劲儿摇头。
“我去忙了。”
两人正说着,苏柔忽然打断两人的话,自顾自的走到一旁拿起扫帚清扫落叶。
“你干嘛,你放下,我不需要,我自己会做。”
马秀见状指着她大声呵斥,见她不搭理自己,上前就要抢夺扫帚。
“松开,你松……你……你力气这么大?!”
夺了几下,马秀惊愕的看着苏柔,别说是夺走扫帚,他连苏柔的胳膊都没办法掰动,那一只看起来瘦弱的胳膊好像钢铁浇筑的一样。
太,夸张了吧。
马秀抿抿嘴,扭头望向常升:“你让她不要干了,我不会接受的!”
“我告诉你,你扫地是你自愿的,我什么都没说,你别讹人!”
马秀说个不停,苏柔却像听不到一般,自己忙活自己的。
无论前世今生,马秀都是做梦都想有人给自己荣华富贵,但他也清楚得很,没人会无缘故的对人好,更不会有人平白无故送钱送人。
上一辈子他听说过太多这种事了,什么亲戚来了让人当法人,什么荣华富贵,等到官司临头才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
这一辈子,他可不想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所以必须说清楚才行。
而且,他宁可清贫度日,也不愿卷入权势的漩涡,权势如刀,握之者众,伤己者亦众。
做人还是得有自知之明。
瞧着马秀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常升也皱起眉头,喃喃道:“有毛病,有钱不要,有官儿不要,连送上门的美人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