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吱,咯吱吱。
“你不要再用我的衣服擦嘴了!”
东宫,朱允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狠狠地瞪了眼朱允熥。
后者仍是无所顾忌,吃完糕点后抓住朱允炆的衣摆擦手,昂头看朱允炆怒不可遏的模样,咯咯咯的笑起来。
“欺人太甚!”
“允炆。”
果然,朱允炆刚张嘴,吕氏的呵斥便追了过来。
朱允炆咬着腮帮子:“是他一直……”
“你有那么多衣裳,擦手又如何?”
“可这不是衣裳的问题。”
“你想和母妃顶嘴?”
“不敢。”
吕氏扫了眼朱允炆,后者只能暗自咬牙低头认错:“我这就去拿手帕给他擦嘴擦手。”
“不必了,这些时日你们也累了,随我一同去一趟乾清宫吧,皇上不来看你们,你们得想着爷爷。”
吕氏摇头叹息,左手牵着朱允熥,见朱允炆要伸手过来,便推开他的手:“你先去换套衣裳,我有话要和允熥说说。”
“……”
此话一出,朱允炆鼻翼微微扩张,泪水都快涌出来,可见母妃神色认真,跺了下脚转身离开。
等到朱允炆离开,吕氏这才蹲下身子,用袖口擦拭朱允熥的嘴边:“允熥,这么长时间没见皇爷爷,你想皇爷爷吗?”
“想。”
朱允熥想也没想,果断点头。
“那待会儿看到了皇爷爷,可不要提起其他的哦。”
吕氏温柔的笑着,叮嘱着一些小细节,见朱允熥没反应过来,又补充道:“皇爷爷最近劳累,你提起别的,皇爷爷会因此而恍惚,知道吗?”
“其他的……什么?”
朱允熥把右手拇指塞进嘴里吮吸,想了又想,仍不明白。
吕氏轻抚他的发,笑意不达眼底:“就是要乖,可不能胡乱跑,胡乱玩儿,知道吗?”
“好!那我能去找哥哥玩儿嘛?”
此话一出,吕氏笑意盎然,但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拧眉摇头,假意训斥:“不可以提哥哥,哥哥出门了,你提起哥哥,皇爷爷会不高兴的!”
“为什么?皇爷爷不喜欢哥哥了嘛?”
“皇爷爷喜欢你们,所以哥哥不在,你要替哥哥陪皇爷爷,知道了吗?”
“嗯,那我……去了不提。”
眼看朱允熥终于明白过来,吕氏脸上的笑容更浓。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朱允熥,可谓是再了解不过,她越是说不要提,朱允熥必然会提,即便是不提,朱允熥也会问几句与朱雄英相关的话。
到时候再让他们看到朱拾,就算是皇上,也必须在短时间内承认朱拾不可能是朱雄英,到那时,一切才能算是安定。
以后再找个机会除掉朱拾,永绝后患!
“母以子贵,孩子,别怪我心狠。”
吕氏起身牵着朱允熥往前走,心中却在自言自语。
太子是嫡长子,若能继承皇位,那是众望所归,再往下,朱雄英性情与太子太相似,断不可留!
至于朱允熥,若他能做个一事无成的王爷,留着也不是不可以。
……
“哇,哇,哇。”
“啊,啊,啊。”
“还没走到吗?”
御龙道两侧,马秀背着累麻的朱拾,在常升和唐善的带领下往前走。
这一次他没再东张西望,但眼角余光瞥见的侍卫与巍峨的宝殿还是令他无比震惊,不过,震惊归震惊,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累了。
“累吗?”
常升斜了眼马秀,淡然说道:“从门口走到乾清宫,是我父亲以及我和我哥走了半辈子换来的,唐善走了二十年,你不过才走了几步,就已经喊累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靠这个吃饭。”
马秀扁了扁嘴,将朱拾改为抱在怀中。
“这一路走来,每个人都是谨小慎微,唯有你左顾右盼,若不是我过来接你,不知道你被侍卫射杀几次了。”
常升语调惆怅,忽然目光一凝,愣在原地。
转角处,太子妃正一左一右牵着两位皇长孙遥遥的看着他们,神色充满疑惑。
“常升?”
吕氏面色凝重,似是有些不敢置信,扭回头看向远处的乾清宫,又回头看向常升等人:“怎么还没到?”
来的路上她算过时间,应当是在乾清宫中遇到的,不可能在这里就碰上。
“参见太子妃!”
未等她细想,常升领头快步走向她,恭敬的拱手行礼。
吕氏脸色微沉:“常大哥,这位是?”
“这位便是马秀马郎中,他。”
常升一回头,发现马秀还抱着熟睡的朱拾,赶忙用手肘拐了一下他:“放下!”
“他就是最近京城中出了名的神医,也是解决的鼠疫的人。”
“无意惊扰太子妃,还请恕罪。”
常升再次行礼,回头发现马秀还抱着朱拾一动不动,又要上前提醒。
“无妨。”
吕氏看到朱拾的脸埋在马秀怀中,笑着打断常升的话:“既然是熟睡,那便算了,你们是去见皇上的吗?我也是,一起吧。”
说着话,她转身要走,可脚又猛地一顿。
现在不让朱允熥看到朱拾,等会儿进了乾清宫,还有机会吗?
皇上不会允许的。
不行。
一瞬间的思量,吕氏瞳孔微缩,斜了眼正在拿朱允炆的衣摆擦手的朱允熥,果断拉拽了一下朱允炆:“怎么回事?回去换衣服!”
这一路上,朱允炆已经忍了很多次了,这会儿又因为朱允熥被骂,顿时急了,提高了嗓音喊道:“为什么又是我!?明明是他做错了!”
“哈。”
果然,声音传出的一瞬,朱拾被惊醒。
“哥哥!”
朱拾抬头左右看,朱允炆与朱允熥同时惊呼一声,瞪大双眸望着朱拾,也忘了互相争吵,又同时看向吕氏,异口同声的询问:“那是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