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欠的那章,会在凌晨一点前合并进第四百七十六章!)
(至于今天的,不用等了,我瞌睡的根本没法写,先占个坑,明天再替换!)
“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思这事。”王衡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似乎是在回忆当初的情景。
“当雇佣兵,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今天还跟你一起啃压缩饼干,吹牛打屁的兄弟,明天可能就变成一袋需要的火化遗骸,或者干脆就消失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连个念想都留不下。。”
王衡喉结滚动,声音有些苦涩:“可之前的世道,真是屎难吃,钱难赚。我们这些人,除了摸枪杆子,还会啥?一身杀敌保国的本事,回到社会上,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看着爹妈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看着老婆孩子跟着自己吃苦,心里那股憋屈,比挨枪子还难受。”
“想要快速翻身,过上好点的日子,我就只能去拼命。赌赢了,家里能宽裕几年,赌输了,大不了烂命一条,反正活着也他妈的没多大意思。”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略略有些狰狞。
“我那帮子战友,情况也差不多,很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背着几十年都喘不过气来的房贷车贷,空有一身本事,在和平年代却像是屠龙之技,无处施展,反而成了融入社会的障碍。”
“大家心里都窝着一团火,没地方发泄,都快把自己烧干了,憋屈啊,真的很憋屈。” 他反复强调着“憋屈”这个词,似乎这就是驱动他们做出选择的核心原因。
“于是,在经过几次秘密联络之后,我们最终下定决心,相约共同去海外闯荡一番,搏个出路。当时觉得,外面天地广阔,总有让我们发作用的地方。”
此时,王衡的脊背下意识的挺直了一点,尽管身处囹圄,但提及曾经的军事技能,一种属于昔日精英军人的自信展现了出来。
“平心而论,我们这帮人在军事技能方面,还是有点本事的。”
“虽然放在自家藏龙卧虎的部队里,可能不算太突出,但到了国外那些鱼龙混杂的战场上,面对大多数地方杂牌武装,甚至是那些眼高于顶的欧美国家同行,我们在纪律性、忍耐力和小队战术协同上,还是很有优势的。”
说着说着,他的语调不自觉的提高了很多,语速也加快了不少。
“他们依赖装备和火力优势,我们更讲究策略和精准打击,成本低,效率高。”
这次,陈宝生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他的炫耀,因为他知道,铺垫已经足够,接下来,即将触及的,将是真正的核心秘密。
他示意身旁的文书,确保要把每个字都记下来。
然后身体微微前倾,进入了全神贯注的倾听状态。
烟雾依然在王衡面前缭绕,模糊了他有些复杂的神情。
然而,面对陈宝生沉默的注视,他脸上刚刚泛起的那点神采,迅速消融,黯淡下去。
他猛的意识到,在这里,他所谓的那些价值,不仅毫无意义,甚至是一种讽刺。
“很有优势?”见他的神情出现明显变化,陈宝生终于开口:“那么,说说看,你们出国之后,具体在为谁卖命?都干了些什么?我要听具体的事件、地点、人物。”
王衡深吸了一口即将燃尽的香烟,直到滤嘴发出轻微的焦糊味,才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浓烟。
“出国之后,经过一个中间人介绍,我们加入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国际雇佣兵队伍。队长是个英国人,自称是大英第22特别空勤团出来的,真真假假说不清,但手上确实有点活。”
“队员的成分也很杂,有前法国外籍军团的,有东欧国家特种部队退役的,还有几个来自南美的亡命徒。我们这几个黄皮肤黑眼睛的加入,一开始还挺扎眼。”
“在那里,我们待了差不多一年多吧。主要活动区域在中东和非洲的一些热点地区,干的活名义上是安全顾问,或者武装护卫。”
“实际上呢,就是帮助一些国外的跨国集团,主要是能源和矿产公司,还有某些不便直接出面的国家,干一些脏活。”
“比如,护送重要物资穿越交战区,或者清理某个阻碍开发的村庄,甚至是针对特定目标的定点清除,反正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刚开始。”王衡的声音低沉下去,微微叹息了一声:“我们几个还有点不太适应,毕竟在国内受的教育和训练,是针对明确敌人的。”
“可到了那边,很多时候面对的不是穿着军装的士兵,甚至不完全是武装人员。对于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妇女,孩子……真的下不去手。”
他闭上了眼睛,停顿了片刻:“我记得特别清楚,有一次在非洲某个部落冲突区执行任务,要求清理一个被怀疑庇护反对派的小村落。”
“我的一名战友,也是我以前的老乡,在搜查一间茅屋时,发现了一个躲在角落里,吓的瑟瑟发抖的黑人小孩,也就不到十岁的样子。他心软了,挥挥手让那孩子跑了,没按照命令处理掉。”
说到这里,他的呼吸变的有些粗重:“结果,几天后,我们在经过一个镇子的街角时,遭到了冷枪。”
“开枪的就是那个孩子,他躲在断墙后面,用的是一把老旧的AK步枪,我那个战友,脖子中弹,血喷得像瀑布,没等到救援,人就没了。”
“后来我们抓住了那个孩子,他像一头疯狂的小兽,又咬又踢,嘴里喊着我们听不懂的土语,眼神里的仇恨……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审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王衡压抑的喘息声。
“我们将战友的遗体就地火化了,装在一个临时找来的盒子里,骨灰托关系辗转带回了国内。还把那次任务挣的钱,分出了一大半,寄给了他的家里人。”
“我们没敢说实话,只说是意外,可这钱,沾着血,他家里人拿着,心里能好受吗?”
“从那时候开始,我们所有人都变了。心硬了,手也彻底黑了。虽然还不至于像有些外国佣兵那样,毫无底线的以烧杀抢掠为乐。”
“但至少,在执行任务时,不会再有心软,留手的概念。命令就是命令,目标就是目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队友的残忍。”
“渐渐的,因为我们几个配合默契,战术执行力强,任务完成率高,而且不像某些杂牌佣兵那样嗜杀成性,给雇主惹麻烦,我们这个小队在那片圈子里还真打出了点名声,直接点名找我们出任务的客户越来越多,价钱也水涨船高。”
“然而,树大招风,队伍里的其他派系,尤其是那些欧美他国家的佣兵,看我们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从一开始的好奇轻视,变成了嫉妒,后来甚至是赤裸裸的敌视。毕竟,蛋糕就那么大,我们拿的多了,他们就的少拿。”
“明里暗里的排挤,使绊子就开始出现了。有一次任务后勤补给竟然出现了延迟,差点让我们全军覆没。”
“都他妈出国挣这份卖命钱了,谁还受他们的鸟气。”王衡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狠厉。
“后来,在一次任务结算后,我们几个人一合计,直接脱离了那支鱼龙混杂的队伍,打算自己拉杆子单干。”
“凭着积攒下的名声和客户关系,一开始倒也顺利。”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神秘的中间人找到了我们,开出的条件,优厚的让人无法拒绝。”
“他们自称是北极星安全顾问公司。”王衡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个名字,同时紧紧盯着陈宝生,想看看对方的神色变化。
但他失望了,但陈宝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其实他会错意了,陈宝生是系统制造的生化人,其知识库主要围绕军事和直接相关领域,哪里能知道这个世界的各种私人安保公司及其幕后关系。
得不到反馈,他只能继续述说:“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比我们自己接任务赚到的平均价码高出至少百分之五十,而且能提供更先进,更精良的武器装备。”
“但最重要的是,他们能提供极其完善的情报支撑,而且很少出现差错。”
“这一点,对于在刀尖上跳舞的我们来说,比多给多少钱都重要。毕竟能大大降低行动风险,提高生存几率。”
“于是,在经过一番商量和权衡之后,我们便选择整体加入了他们的公司。”
“至于公司的名字,听起来很正规是吧?”王衡自嘲的笑了笑:“其实就是个幌子,注册地在某个太平洋岛国,法律文件一堆,但根本查不到实际控制人,像套娃一样,一层套一层,最后指向的都是空壳。”
“真正的幕后掌控者非常神秘,我们都称呼他老板,但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至少我这个级别的行动人员绝对接触不到。”
“所有的任务指令,都是通过加密渠道单向传递下来的,有时候是纯粹的文字,有时候是经过特殊处理,连男女都分不清的电子合成音。”
“我们就像提线木偶,只知道按照指令行动,却不知道牵线的人是谁,目的为何。”
陈宝生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继续,它的组织结构,具体的运作模式呢?越详细越好。”
王衡努力回忆着,开始组织语言:“结构嘛,非常严密,公司具体有多少人,有哪些部门,我完全不知道。我所属的行动小队,大概五十多人。”
“人员构成上,大部分都是东亚面孔,以华人为主,也有少数日韩裔。来源嘛,有像我一样从各国特种部队退役的,但也有公司自己培养的,或者从世界各地招募的亡命徒,背景复杂的很。”
“运作模式很特别。”王衡继续道,“每次任务,公司会指定一个临时指挥官,这个指挥官可能来自另一支小队,任务一旦结束,指挥权立刻收回。”
“队员也是流动组合的,这次任务的队友,下次任务可能就被打散分到其他地方去了。”
“这样做,目的很明显,一是为了防止任何人在内部拉帮结派,形成势力,威胁到上层的控制。二是为了安全,毕竟马有失蹄,人也有失手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铐子,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就像我现在这样,哪怕经不住严刑拷打,但也只能吐出自己参与过的任务和接触过的有限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描绘出整个组织的网络。”
陈宝生微微颔首,这些信息并不出乎他的意料,高度保密,细胞化运作,切断横向联系,这正是这类隐秘武装团伙的典型特征。
“钱呢?资金从哪里来?支付方式呢?”陈宝生追问着,这是追踪幕后黑手的重要线索。
“主要是比特币,或者其他几种很难追踪的加密货币。”王衡回答得很干脆。
“任务成功后,约定的酬劳就会直接打到我们每个人事先提供的海外匿名账户上,流程很快,几乎不留痕迹。”
至于这些资金的最终来源……”他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茫然。
“就像落进大海的雨水,根本无从查起,可能是某些国际财团用于见不得光交易的黑钱,也可能是毒品或军火贸易的巨大利润,甚至可能来自某些我们想象不到的渠道。”
陈宝生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些信息。
接着,他问出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根据你的观察和判断,这个北极星安全顾问公司,是纯粹的私人所有,或者说是某些私人势力掌控的?还是某些国家的情报机构培植的白手套?比如美帝的CIA。”
“你知道的,他们最喜欢也最擅长干这样的事情,利用这种非官方身份在全球范围内进行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