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号,情报处。
汪曼春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你说什么?梁仲春把人放了?”她听完手下的汇报,漂亮的脸上布满了寒霜。
“是……是的,处长。”来汇报的特务战战兢兢地回答,“明秘书长亲自来要人,梁处长他……他没敢拦。”
“废物!”汪曼春将手里的文件夹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个明诚就把他吓成这样!梁仲春这个行动处处长,还不如一条狗!”
她精心布置的局,本以为能一举将明镜和陆依萍拿下,就算不能定罪,也能让她们在76号脱层皮,好好羞辱一番。到时候,她再以一个“调解人”的身份出现,既能卖明楼一个人情,又能挫挫明镜的锐气。
还有陆依萍,进了76号,即便没有嫌疑,她也能让人脱不了干系,她现在的身份,汪曼春真的是越看越不舒服。
可她万万没想到,梁仲春这个蠢货,竟然这么不中用,直接被明诚堵在门口就把人给放了!
“处长,梁处长那边……还出了点事。”特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还有什么事?”汪曼春不耐烦地问。
“昨晚,明部长……亲自来了76号。”
汪曼春的眼神一凝。
“他……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废了行动二队一个兄弟的手腕,然后……然后又亲手枪毙了赵四队长。”
“什么?”汪曼春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
明楼竟然会为了这件事,做到这个地步?
杀鸡儆猴。
她立刻明白了明楼的用意。他这是在警告梁仲春,也是在警告76号所有的人,他明家的人,碰不得。
震惊过后,一股更深的嫉妒和恨意,从汪曼春的心底涌了上来。
那个陆依萍,她凭什么?凭什么能让师哥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当年自己受了委屈,师哥虽然也会安慰,却何曾有过这样雷霆万钧的手段?
“好,好一个明楼。”汪曼春坐回椅子上,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他越是这样护着,我越要看看,那个陆依萍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继续监视她,那个陆依萍身上,一定有大问题!”
她对梁仲春的鄙夷,瞬间转化为了对明镜和依萍的滔天恨意。
“梁仲春这个废物靠不住,我们只能靠自己。”她抬起头,眼神变得狠戾,“锦绣阁那条线虽然断了,但我们不是还抓回来一个吗?”
“是的,处长。那个买家嘴很硬,审了半天什么都没说。”
“嘴硬?”汪曼春冷笑一声,“那就把他的骨头一寸寸敲碎了,看他的嘴还硬不硬!把他带到三号审讯室,我要亲自去会会他。”
三号审讯室,是76号最阴森的地方。这里没有窗户,空气中常年弥漫着血腥和霉味。
一个中年男人被绑在十字木架上,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他就是昨天在锦绣阁与钱老板接头,试图购买军火的下线。
汪曼春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制服,踩着高跟皮靴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个手下,端着一个放满了各种刑具的托盘。
“怎么样,想好了吗?”汪曼春走到那人面前,用一根细长的竹签,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你的上线是谁?你们这次交易的货,准备用在什么地方?”
那人虚弱地睁开眼,看着汪曼春,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汪曼春敏捷地侧身躲开,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冷得像冰,“骨头还挺硬。我喜欢有骨气的人,因为敲碎他们骨头的声音,最好听。”
她从托盘里拿起一把小巧的钳子,在他的指甲上比划着。“你知道吗?人的十指,连着心。把指甲一片片拔下来,那种痛,会直接传到你的心里去。”
男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但依旧紧咬着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不说是吗?好。”汪曼春很有耐心。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审讯室里不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老虎凳,辣椒水,烙铁……所有能想到的酷刑,都在这个男人身上用了一遍。
当汪曼春再次从审讯室里走出来时,她的制服上沾染了几点血迹,但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一种满足的快意。
“处长,他招了吗?”手下连忙迎上来。
“招了。”汪曼春用餐巾擦了擦手,语气平淡,“铁打的人,也熬不住我的手段。”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的上线是军统的人。他们约好了,明天下午三点,在霞飞路的一家裁缝铺接头,交换下一批货的地点和时间。”汪曼春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军统。
虽然没能直接咬住陆依萍,但能钓出军统的大鱼,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霞飞路的裁缝铺?”手下记了下来。
“立刻去查清楚那家裁缝铺的底细,画出详细的地图,包括周围所有的出口和制高点。”汪曼春命令道,“明天,我要在那里布下一张天罗地网。不管来的是谁,我都要让他有来无回!”
她看向窗外,眼神变得幽深。
明楼,你以为你杀鸡儆猴,就能让我退缩吗?你错了。你越是激烈地反抗,就越能激起我征服的欲望。
我汪曼春会让你知道,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你。
这次,我要让全上海的人都看看,跟我汪曼春作对,是什么下场!
她不知道的是,她费尽心机得到的这份“情报”,正是那个被捕的军统人员,用生命作为代价,故意吐露出来的假消息。
真正的接头地点,根本不是那里。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专门为76号准备的陷阱。
而负责执行这次接头任务,即将踏入这张天罗地网的,正是刚刚抵达上海,代号“毒蝎”的军统行动小组。
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即将在霞飞路上演。
汪曼春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她和她的76号,也早已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