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
西凉郡境内，叶云一行人还在官道上疾驰。
本以为入了郡境，总能尽快遇到村落歇脚，可谁承想，一眼望去啥也没有。
众人策马跑了足足半个多时辰，马蹄都快被碎石硌得发麻，却连个村落的影子都没瞧见。
典韦勒住马，抹了把额头的汗，忍不住又吐槽起来：“这破地方也太大了吧！跑了这么久，别说村子了，连只野兔子都少见，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在这荒地里喝西北风了！”
许褚也皱着眉，望着空荡荡的前路：“可不是嘛！之前在其他郡，半天就能穿过三两个镇，哪像这儿，跑断腿都见不着个人影。主公，咱们不会走错路了吧？”
叶云勒停马匹，放眼望去，四周尽是枯黄的野草和矮树林，只有一条坑洼的官道延伸向远方。
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让他对西凉郡的“荒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以前只在卷宗里看到“土地贫瘠、人烟稀少”的描述，如今亲身体验，才知道这八个字背后，是何等的萧索。
“没走错路。”叶云指着官道旁一块模糊的石碑，“那上面刻着‘往青柳村十里’，再往前跑一段，应该就能到了。”
他回头看向众人，“都再撑撑，到了村里，好好歇一晚，明日再赶路。”
“是！”众人齐声应道。
队伍再次动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每个人的心里都多了几分对西凉郡的真切认知。
与此同时。
在叶云一行人前方五里地的官道上，一支近百人的队伍正沿着大路匆匆前行——那是一群老百姓，老幼妇孺占了大半，能走得动的中年男子只有二三十人，看上去像极了逃难的流民。
每个人背上都驮着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塞着仅有的几件衣物和干粮，布料磨得发亮，边缘都起了毛边。
身上的衣服更是补丁摞着补丁，颜色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有的小孩甚至光着脚，脚掌被碎石磨得通红。
他们脸上满是惊恐，眼神慌乱，脚步却不敢有丝毫停歇，只顾着埋头往前赶。
队伍里时不时传来小孩的哭声，大都是饿极了或是走不动路。
母亲们只能一边快步走，一边压低声音哄着，怕哭声引来麻烦。
十来个中年男子护在队伍外围，手里大多攥着光秃秃的木棍，有的木棍顶端还裂了纹
只有五六个人拿着简易的兵器，最好的也不过是两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刀把处用破布缠着，显然是用了好些年。
就这阵容，若是遇上土匪，恐怕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分分钟就得被团灭。
“该死的黑山寨土匪！”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忍不住低声咒骂，“要粮食还不够，还要抢人，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旁边的人也跟着叹气：“可不是嘛！好好的村子待不下去，只能往县城跑，希望能有条活路。”
这时，队伍前方的里长忽然高声喊道。
“乡亲们，都加快点脚步！得赶紧离开这片地界，否则等黑山寨的土匪追上来，可就真的麻烦了！”
“黑山寨”三个字一出，所有人脸上的惊恐瞬间又重了几分，连哭着的小孩都吓得闭了嘴——那是附近最凶狠的土匪窝，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没人敢招惹。
众人脚下的步伐下意识地加快，连原本走不动路的老人，都咬着牙往前挪，生怕慢一步就被追上。
队伍里，一个身材稍显壮实的中年汉子走在最前面，他叫李虎，是村里以前的猎户。
此刻正低声和身边几个相熟的男人商量：“这么闷头往前跑不是个办法，咱们老的老、小的小，脚程根本快不起来。”
他眉头紧锁，开口道：“黑山寨的土匪要是发现村里人都跑了，肯定会顺着官道追。他们骑马，咱们靠腿，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到时候……”
话没说完，旁边一个瘦高个汉子就急了：“那咋办？总不能停下来等死吧！咱们手里就这点家伙，真遇上土匪，连塞牙缝都不够！”
另一个扛着木棍的男人也叹了口气：“是啊，往县城走的路就这一条，想绕都绕不开。要是走小路更危险，说不定还有野兽，老弱妇孺根本走不了。”
“要不……咱们分两路走？”有人小声提议，“一部分人带着老人孩子继续走官道，另一部分人往别的方向引，把土匪引开？”
李虎摇了摇头：“不行。分了人，两边都没力气抵抗。要是引土匪的人被抓了，咱们这边也跑不远。”
他沉思片刻，忽然看向远处的一片矮树林：“前面那片林子，咱们可以从林子里穿过去一段。官道上显眼，林子里能藏人，就算土匪追上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咱们的踪迹，能多争取点时间。”
旁边的人看了看那片稀疏的矮树林，犹豫道：“可林子里路不好走，孩子们能行吗？”
“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些！”李虎咬了咬牙，“走林子慢是慢了点，但能躲躲土匪的视线。总比在官道上被人追着跑，等着被抓强！”
众人互相看了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行！就听你的！等会儿跟乡亲们说一声，咱们进林子走！”
李虎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队伍前方，准备跟里长商量，让大家改道进树林。
忽然，官道前方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哒哒哒.....！”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队伍里的人瞬间僵住，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惊恐地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远处的官道尽头，出现了一队骑兵的身影，由于隔得远，看不清人数和衣着，但那奔腾的马蹄声、扬起的漫天尘土，瞬间让所有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是……是土匪！黑山寨的人追上来了！”一个妇人腿一软，差点摔倒。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扛着木棍的瘦高个汉子瘫坐在地上，绝望地捶着地面，“咱们跑这么快，还是被追上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队伍里的小孩被马蹄声和大人们的慌乱吓得哇哇大哭，母亲们紧紧抱住孩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李虎脸色惨白，却还是强撑着站立，握紧手里的柴刀：“大家别慌！都把孩子护在中间！咱们这么多人，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让土匪把孩子抢走！”
可这话根本没人信。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摇着头，声音颤抖：“拼？怎么拼啊……人家骑马拿刀，咱们就几根破木棍，这不是送命吗？老婆子我活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在了土匪手里……”
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有的妇女甚至开始整理孩子的衣服，像是在做最后的准备。
马蹄声越来越近，那队骑兵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队伍里的绝望情绪像潮水般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