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大龙怔怔的望着苏小小，这个警察猜的竟然与事实没有多大区别。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我们是警察。”
于飞拿出了证件，看到他们不是本地的警察，游大龙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们究竟找我做什么？”
“你愿意说出程亮案子的真相吗？”苏小小试探的问。
她其实知道他不会说，如果能说，当年程亮的案子就不会变成后来那样。
“我什么都不知道，当年你们警察还有法院不是都查清楚了吗？！”
游大龙摇头。
苏小小没指望他说，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你知道程亮的妻子沐语现在在哪吗？”
“我不知道。”游大龙依旧摇头。
“游大龙，你肯出手救程珏，说明你还是有一些良知的，我知道你弟弟牵涉其中，你不肯说出实情也是想保护弟弟，但你想过没有，真相迟早会有暴露的一天，正义虽然有时会迟，但一定会到。
如果你知道什么不如说出来，也能提前为你和你弟弟留条后路。”
游大龙苦笑，后路，他早就没有了后路。
保弟弟还是保程亮，他在当年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而有些事情一旦做了选择，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
这个女警察说的没错，他救程珏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他只不过是在赎罪。
“行吧，你不说，我们也会去查，我们来找你这件事情，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苏小小和于飞起身往外走。
身后的游大龙忽然叫住了他们，“警察同志，你们会保护程珏的对吗？”
“我们会的。”苏小小点头。
“孩子的妈妈，我虽然不知道她在哪，但是你们可以去秀水街看看。”
他们在游大龙屋里的时候，小鱼跟葛俊一起待在车上。
苏小小和于飞上了车，看到小鱼正抱着一碗鱼丸在吃。
在他们回来之前，她已经吃了一碗拌面，三个茶叶蛋，一只鸡腿。
这么小的孩子，饭量可不小，当然也可能是饿坏了。
苏小小已经跟袁枫通了电话，把大概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袁枫说他会派人来接小鱼，在他派的人到之前，务必保证小鱼的安全。
只是吃了一餐饭的功夫，葛俊又从小鱼嘴里问出来一些事情。
他们不是一直疑惑，程亮的妻子沐语为什么也会背叛他吗？
他当然不会直接问小鱼，问了她也不懂。
他只是问她，在爸爸出事之前，妈妈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结果还真有。
小鱼说，在爸爸出事前的一段时间，妈妈就表现的有些奇怪。
不仅脾气变得暴躁，人也变懒了。
以前总是想方设法给她做好吃的，可那段时间却总是对付，不是随便做点，就是点外卖。
她有时不想吃外卖就跟妈妈撒娇，说想吃妈妈做的饭。
以前，她只要这样说，妈妈马上就会去买菜，做她喜欢吃的。
可那次妈妈竟直接推开她，还不耐烦的说爱吃不吃。
妈妈当时的样子很凶，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很可怕，都把她吓哭了。
妈妈见她哭了，愣了一会，又跑过来搂着她，跟她道歉，让她原谅妈妈。
后来还下厨给她做了她最喜欢的鱼片粥，她也没想到，那是她吃到的妈妈做的最后一顿饭。
除了这些，妈妈有一次居然忘了去幼儿园接她。
别的小朋友都走光了，只剩她一个了，妈妈一直没来，电话也打不通。
后来，还是老师给他爸爸打了电话，是爸爸派人把她接走的。
在爸爸问起的时候，妈妈解释是小姐妹家里出了事，她去帮忙了，一时忘了打电话。
程亮对她很信任，只要她解释他就相信，并没有疑心。
因为他那段时间太忙了， 在家的时间很少，没有留意到妻子的变化。
因为年纪太小，小鱼有些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了。
她是怎么被人关起来的，她也不太记得。
只记得当时妈妈带她去了一个地方，还给她买了一堆吃的，让她自己待在那里，说她一会就回来。
可是后面就再也没回来。
她一直被关着，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太记得了。
她只记得，有一天，有人把她带了出来，却又把她丢在路边自生自灭。
不仅让她自生自灭，还把她的衣服换成又脏又旧的破衣服，头发也剪成乱七八糟的短发，还跟她说不要告诉别人，她是女孩子。
苏小小有点疑惑，听小鱼说的，她被关的时候人受到了惊吓，但是身体并没有吃多少苦，至少饭还是能吃饱的，只是不能出去。
反倒是游大龙把她带出来之后，在外面流浪的时候吃了不少苦。
游大龙到底为什么要把她带出来呢，既然是赎罪，带她出来自然是想帮她，而不是害小鱼。
所以，那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危及到小鱼的安全，他才会带小鱼离开。
宁愿放她在外面流浪，也不敢把她留在那里。
他让小鱼不要告诉别人她是女孩子，难道是哪个有特殊爱好的人看上了小鱼？！
苏小小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气得捏紧了拳头。
不过这些可以以后找机会问，现在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知道秀水街吗？”她问葛俊。
“知道，你怎么忽然问起那个地方？”葛俊皱眉。
“秀水街有什么特别吗？”
“怎么说呢，秀水街出了名的脏乱差，做什么的都有，还有很多站街女。”
葛俊说的比较委婉，但是苏小小听明白了。
如果说出卖身体的人也有等级，站街女属于最末一等，只要几十块就可以满足一次。
“我问游大龙知不知道沐语的下落，他说不知道，但是他让我们去秀水街看看。”苏小小把声音压得很低，不想让小鱼听见。
“不会吧，沐语该不会是流落到那种地方了吧？！”
葛俊也极力压低了声音。
“不知道，既然知道了线索，总要去看看。”
“现在吗？”于飞问。
苏小小看了下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多，这个时间过去刚刚好。
但是他们不能这样过去，而是得装扮一下。
而且也不需要三个人都去，葛俊带小鱼回去洗个澡换换衣服，她和于飞去就行。
苏小小让葛俊把车开到前面的夜市，她得去买点东西，也要给小鱼买几件衣服，他们手边可没有小女孩的衣服。
你还别说，这里的夜市还挺热闹，摊位很多，东西也便宜，这个时间，还有很多来这里淘便宜东西的人。
她和于飞在街上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她给小鱼买了一条裙子，一件T恤，一条长裤，不需要贵，棉的就行，小内内也买了两件。
还给自己也买了一件特别俗艳的花裙子，给于飞买了一件花衬衫和牛仔裤，一条假金链子。
回到车上，把给小鱼买的衣服交给葛俊。
她则在车上给于飞简单收拾了一下，唇上贴了胡子，头发用发胶完全梳到脑后。
小鱼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们，还伸手戳了戳于飞硬梆梆的头发。
衣服在车上不方便换，等一下找个地方再换。
苏小小让葛俊把他们在一个商场门口放下，让他们直接回去，不用管他们，他们自己打车就行。
在商场的洗手间换好了衣服，两人出来看到对方的样子，都莫名觉得好笑。
此时的苏小小已经变成了穿着花裙子，画着大红嘴唇，披散着头发的成熟女人。
于飞从来没见过苏小小这个样子，一时有点新奇，又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两人打车去了秀水街，但没进去，而是在快到秀水街的地方下了车。
“咱俩分头行动呗。”苏小小说。
他俩现在的形象一个是小混混，一个是流萤，反正看着都不是什么好人。
一起也不是不行，就是不方便打听情况。
“好，分头行动，注意安全，有事电话联系。”
于飞也没矫情，苏小小的武力值可比他高，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飞在路口的便利店买了瓶可乐，一边走一边喝着，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他可是卧底出身，演个混子小菜而已。
秀水街很窄，两边的房子也旧，这个时间街上很多家亮着灯。
临街的住宅大多改成了商铺，楼下商铺，楼上住宅，主打的就是一个吵闹。
发廊，按摩室，足浴中心，棋牌室都有，还有私人开的小旅馆，招牌上明晃晃写着钟点房的价格。
每家店门口都站着一两个女人，穿着领口大开的裙子，走来走去的，观察着行人，一有机会就出手。
于飞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离他不远的一个农民工模样男人，他应该只是路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女人拉进了足浴中心。
于飞喝着可乐慢慢往里走，他这个样子，那些女人倒也敢直接生扑。
“大哥，按摩不？包爽的。”一个中年女人对着他挤眉弄眼。
“大哥，她那里哪有我们这爽，来我们这边吧。”另一个年轻女人不甘示弱，也挤了过来，一边说着，一边把鼓鼓的胸部往于飞身上蹭。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发廊的，一个是足浴中心的。
看这个样子，平时也没少争客。
一看年轻女人上了手，那个中年女人也扑了过来。
于飞吓得一闪身躲了过去，中年女人差点崴了脚，把气撒在了年轻女人身上，两人很快掐了起来。
于飞趁着两个女人掐架之时拔腿往前走了。
他不是没想过在秀水街会遇到危险，毕竟他是缉毒出身，这种藏污纳垢的街巷，多的是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可比外面危险多了。
只是没想到，首先遇到危险的会是自己。
他刚往前走了一段路，就碰到了另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脸上也是浓墨重彩，但于飞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几分稚气，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她没敢扑，而是走过来拉着于飞的衣摆。
“大哥，我很便宜的，一百块就行，而且我保证没病。”女孩咬着嘴唇，似乎有点羞于开口。
“小妹妹，你成年了吗？”
“我成年了，大哥，求求你要了我吧。”女孩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动。
于飞看女孩委委屈屈的样子，像是被人控制的，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见过，或许可以从这个女孩嘴里打听出什么。
他伸手捏了捏女孩的下巴，摆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长得还不错。”
女孩一看有戏，直接牵着他的手往前走，没走几步，就是一个狭窄的楼梯，楼梯口有个霓虹招牌，上面写着快活林旅馆，下面是价格，最醒目的就是钟点房的价格，一个小时三十块。
这种小旅馆，简直就是给这些流萤配套的。
没有什么门脸，就在楼梯下面摆了张桌子，一个猥琐大叔坐在桌子后面收钱。
这里也不需要登记，只要给钱就行。
于飞付了三十块， 猥琐大叔扔了把钥匙给他，“303。”
女孩在前面带路，还对他抱歉的笑笑，因为这个地方的简陋。
进了房间，比他想象的更差，房间很小，就只能放下一张床，连张凳子都没有。
女孩一进来，就要脱衣服。
被于飞阻止了。
“大哥嫌弃我？”女孩眼泪汪汪。
“不是，钱我会照付，我们聊聊天。”
“只聊天？”
女孩一脸狐疑，她还是第一天遇到这样的客人，哪个男人不是一进来就扑上来，眼前的男人好奇怪。
“对，就聊聊天。”
于飞拍了拍床，示意女孩坐下来。
“大哥要聊什么？”
“你做这一行是自愿的吗？”
“谁有选择会做这一行。”女孩自嘲一笑。
“有人强迫你做这个？”
女孩点头，但不愿意多说。
于飞拿出手机，调出沐语的照片，“见过这个人吗？”
女孩接过手机看了一会摇头，“没见过，我们这哪有这么精致的人，她是你什么人？”
“我妹妹。”于飞随口说着，脸上显出烦恼之色，”她跟家里人生气跑出来，已经挺长时间了。”
“她不在我们这里，我可以帮你问问其他人，大哥先喝点水，反正你都花了钱。”
女孩随手递了瓶矿泉水给他，转身出了门。
于飞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他也没想到自己就栽在了这一口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