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的电灯映着满桌菜色,酱色的红烧肉泛着油光,清炒青菜还带着锅气,可桌旁的苗初却捧着腮帮子,眼神时不时瞟向桌角那碟绿豆糕,莫阿婆的手艺真绝,酥皮掉渣,豆沙甜得恰到好处,她下午偷偷吃了三块,此刻肚子里胀得像揣了个小面鼓。
和孟婆婆的手艺有一拼,也不知道孟婆婆现在如何了。
岳婉晴走过来,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带着笑意的声音里藏着嗔怪:“娇娇,让你先吃饭偏不听,又蹲在廊下偷吃糕点了?”
苗初慌忙摆手,脸颊泛起红晕:“我不饿,娘亲。”她避开饮食的话题,顺嘴看向刚跨进门的苗泽华,“爹爹,给大勇叔的信寄出去了?”其实她想问的不只是信,还有他爹走的时候带的两箱子枪。
“寄了。”苗泽华脱下长衫,岳婉晴连忙接过挂在衣架上。
他走到桌边坐下,声音压得极低,“本来想捎两罐牛肉干,可现在关卡查得严,吃食最容易被克扣,倒不如信里夹张银票稳妥,战场上的人,哪缺思念的人,信是不容易丢的,但是食物就不一定了。”
他瞥了眼窗外渐浓的夜色,眸底闪过一丝锐光:他从给徐盛枪的日子,又加上今日这个天气,判断他们要在今天动手。
“快吃,吃完爹爹带你出去。”苗泽华给岳婉晴递了个安心的眼神,摸着自己腰上的手枪。
他要做的就是等他们动手后和娇娇隐身去他们家搜刮一波,他发现他也爱上了这种“偷汉奸日本人”东西补给自己人的快乐。
饭后两人借着消食的由头出门,苗初拉起苗泽华两人隐身状态,悄无声息地飘向愚园路的汉奸公寓。
刚靠近巷口,就听见“砰”的一声爆炸声划破夜雾,苗泽华连忙按住苗初的肩膀,快步朝里面隐身走去。
公寓,吴明正缩在砖墙后,握枪的手青筋暴起,他等这一夜等了太久了,怀里还揣着好兄弟阿强的半块怀表。
’黑色轿车刚停稳,他便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击穿副驾保镖的太阳穴,鲜血溅在车窗上,像绽开一朵黑红的花。
同伴们默契开火,两个保镖应声倒地,可剩下的那个却反应极快,翻身躲到车后举枪回击,子弹擦着吴明的耳际飞过,在砖墙上留下个白印。
“撤到墙后!”吴明刚喊出声,就见车后扔出枚手榴弹,导火索“滋滋”冒着火星。
“小心!”他扑过去想推开同伴,可已经晚了,火光炸起的瞬间,他看见六子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飞出去,鲜血溅满了他的灰布长衫。
“六子!”吴明的声音带着哭腔,刚要冲过去抢尸体,另一名同伴已经先他一步,却被保镖又一枚手榴弹炸得血肉模糊。
夜雾里飘着浓重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吴明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看着最后那个保镖护着茅子明往公寓门里退,再等下去,汉奸就彻底逃脱了,这狗东西手上还沾着多少同胞的血!
吴明眼神一狠,做出了最决绝的决定。
他突然从墙后冲出,直扑那个保镖,对方正拉着手榴弹的引线,显然要同归于尽。
吴明飞扑过去,死死抱住保镖和茅子明,另一只手猛地拽开保镖的手腕,任由茅子明慌乱中射出的子弹穿透自己的胸膛。
“狗汉奸,给我兄弟偿命!”他嘶吼着,感受着胸口的剧痛,却死死攥着两人不放。
“轰——”手榴弹在三人中间爆炸,火光映亮了半个夜空。
苗家父女刚到就看到这一幕,就差一步!
苗初吓得捂住嘴,指甲掐进掌心,她看见吴明的身体被气浪掀飞,落地时已经没了动静。
苗泽华连忙拉着她隐身过去,借着月光看清吴明的脸,正是在山东钟表铺见过的、徐盛身边的那个年轻人。
而被炸得晕头转向的保镖和茅子明,正挣扎着要爬起来。“动手!”苗泽华低声道,父女俩同时举枪。
苗初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她盯着茅子明那张阴鸷的脸,想起这汉奸残害的同胞,想起吴明牺牲的模样,猛地闭眼扣动扳机。
“砰!砰!”两枪过后,汉奸和保镖瞪着空洞的眼睛倒在地上,至死都没看清子弹从何而来。
“可以啊娇娇,枪打得不错。”苗泽华放下枪,却见女儿脸色惨白,握枪的手还在抖,指尖沾着的火药味让她胃里翻涌,她清晰地看见茅子明胸口的血窟窿,鲜血正汩汩往外冒,温热的血腥味飘进鼻腔。
苗泽华蹲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样娇娇?”
“没事爹爹,我缓缓。”
苗初深吸几口气,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他们是汉奸,是坏人,杀了他们是救更多人。
夜雾里传来远处的汽车引擎声,是警察局的巡逻队!她猛地回神,拍了拍自己的脸,“爹爹,先把这三位叔叔收起来,他们是英雄!”她挥手,三人的尸体瞬间消失在原地放在空间里。
苗泽华蹲在汉奸茅子明的尸体旁,指尖刚碰到绸缎马褂就打了个颤,不是冷的,是急的。
他的手像犁头般快速翻找,先是摸出两叠紧实的法币,纸页边缘沾着暗红的血渍;再探向腰侧,指尖勾到串冰凉的铜钥匙。“快装!”他把东西往苗初怀里塞,目光死死盯着巷口。
苗初的斜挎包早被撑得鼓鼓囊囊,她胡乱把法币和钥匙塞进去,拉链都顾不上拉。
“走!”父女俩贴着公寓的砖墙往大门挪,苗初捏着钥匙串试了两把就捅开了锁,铁门“吱呀”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像根针戳破了紧绷的弦。
她抬手就往墙面上的电灯开关按,手腕却被苗泽华猛地按住,他的掌心全是冷汗:“别开!车声近了,是76号的增援!”
“爹爹,我看不清收不了!”她的空间虽能收,却必须清晰看清是什么。
卡车的灯光已经刺破雾色,照在巷口的砖墙上。苗泽华咬牙抬手按下开关,暖黄的灯光瞬间把客厅照得纤毫毕现:红木沙发铺着狐皮垫,墙角立着半人高的保险柜,墙上挂着镶金框的油画,连窗帘都是绣着孔雀的杭绣锦缎。
苗初的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从客厅到书房再到卧室,不过三秒就锁定了所有物件,她手腕一挥,满室物件瞬间消失,连窗帘都被收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