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初这次倒没忘了规矩,快步走到爹娘房门口想要分享这个消息,有气无力地敲了三下:“爹,娘,我有事找你们。”房内传来苗泽华的声音:“进来吧。”
她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岳婉晴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发,苗泽华靠在床边翻着文件,两人见她脸色惨白、眼下挂着青黑,都吓了一跳。
“哎哟我的娇娇,这是怎么了?”
岳婉晴连忙放下木梳,快步走过来,伸手一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却摸到满手的冷汗。
苗初晃了晃身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又掺着点兴奋:“爹,娘,我又发财了!”话刚说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岳婉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心疼得不行:“快上床上坐着,地上凉!”
被娘扶到床上靠着软枕,苗初才长长舒了口气,揉着酸胀的肩膀吐槽:“你们是不知道,我昨晚搬了一整晚的‘砖’!”
苗泽华放下文件凑过来,眉头紧锁:“搬什么砖?跟谁起冲突了?”
“不是真的砖,是玉器!”苗初急着解释,抬手比划着,“就是我那个能装东西的‘大房子’,之前不是喂了好多玉石进去嘛,昨晚它突然吐了,吐了一大堆,从摆件到原石,堆得比我还高,我捞了一整晚才把池子腾出来。”
岳婉晴给她端来杯温水,苗初喝了两口才接着说:“爹爹,娘亲,我算明白了,它根本不是靠吃玉石升级的!之前每次我给捐完物资,它就会有变化,这次肯定是捐了电台和金条的缘故。至于玉石,估计就是它嘴馋,吃够了就吐出来了,你们是没见,这次还多了只绿蛤蟆,跟翡翠似的,吐玉的就是它!吃的脸都绿了!”
苗泽华和岳婉晴对视一眼,瞬间理清了前因后果。苗泽华伸手探了探她的胳膊,肌肉硬得像块石头,心疼道:“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
“有!”苗初立马点头,往娘怀里缩了缩,声音委屈得不行,“我浑身都累,胳膊抬不起来,脑壳疼得像要炸开,我现在啥也不想干,就想睡觉。”
看着女儿蔫蔫的模样,夫妻俩都忍不住笑了。岳婉晴拍着她的背哄道:“好了好了,睡吧睡吧,娘在这儿守着你。”
苗泽华也放轻了动作,帮着掖了掖被角:“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有爹和你娘呢。”苗初往娘温暖的怀里拱了拱,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皂角香,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岳婉晴轻轻抚着女儿额前的碎发,对苗泽华小声感叹:“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苗泽华看着女儿沉睡的脸,眼底满是温情:“肯定是祖宗保佑,等我今晚再拜拜爹娘牌位,不行,我现在就去拜拜”说完便下去找牌位虔诚的上了香。
“把我爹娘也拜拜”岳婉晴喊道
“那我哪能忘”说完苗泽华又拿出香给岳家二老上了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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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婉晴的工厂办公室里,台灯的光晕落在徐盛递来的订单上。
岳婉晴捏着出入凭条,指尖在“日军军需处”几个字上轻轻划过,声音压得极低:“徐先生,这是给日本人的订单?”
办公室的墙壁薄,隔壁就是工头的休息室,她特意放慢了语速,眼角的余光却瞥着墙角的盆栽。
“我本就是为日本人做事,接他们的订单再正常不过。”徐盛靠在椅背上,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天气,手指却在桌下敲了三下,这是告诉岳婉晴,周围有眼线。
他看着岳婉晴瞬间凝重的神色,补充道,“你只管你做的,别瞎打听。”
岳婉晴心领神会,故意提高声音:“既然是徐先生的吩咐,那我这就安排人装车。”
“一路顺风。”岳婉晴送徐盛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徐盛回头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岳先生说笑了,我这身份,哪用得着亲自送货?”他挥挥手,钻进了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
岳婉晴捏着新订单的凭据,看着轿车消失在夜色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刚要转身,就听见徐盛的声音从车窗里飘出来:“定金的事再说,先从我分红里扣!”岳婉晴失笑,这徐盛,两次次都用分红抵定金,倒把她的工厂当成自家库房了。
岳婉晴坐在办公室的红木办公桌后,指尖捏着徐盛留下的那叠纸币尾款,纸质粗糙的法币带着油墨的味道。
她对着账本上“徐盛分红抵扣定金”的字迹无奈摇头,嘴角却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结合着徐盛说的话和最近日军在租界严查物资的风声,岳婉晴瞬间就懂了:工厂被盯上了。
她将纸币往信封里一塞,叹了口气。
窗外传来车间机器的轰鸣声,夹杂着工人的吆喝声,可岳婉晴知道,这热闹必须暂时按下,尤其在其他纺织厂都低迷的情况下。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墙角堆着的空棉包上,原料确实见了底,原本约定上周到的东北棉花,被日军的封锁线拦在了城外,徐盛说要亲自去协调,看来短期内是到不了了。
“正好借这个由头避避风头。”岳婉晴自语道,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经理办公室的分机。
莫经理推门进来时,手里还拿着生产进度表,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岳先生,车间三号机的棉纱快用完了,要不要先调一部分库存……”
“不用了。”岳婉晴将信封推过去,打断了他的话,“这里的钱,给所有工人发下去当奖金。另外,你去通知各车间,就说工厂原料断供,停工三天,这三天的工钱照发,就当给大家放个短假,也算停工的补偿。”
莫经理捏着信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原料断供?可是上周徐先生说……”
“徐先生那边遇到点麻烦,棉花得过几天才能到。”岳婉晴刻意加重了“麻烦”两个字,眼神示意他别多问
“你跟工人解释的时候,语气亲和些,就说最近天气热,正好让大家歇歇,陪陪家人。有愿意趁停工修修家里物件的,工厂可以借工具给他们。”她知道工人大多是拖家带口的,突然停工容易引发恐慌,得把安抚工作做足。
“明白岳先生!”莫经理瞬间领会了深意,这停工背后定有隐情。
他攥紧信封,转身往车间走去,刚到车间门口,就抬手示意机器停下。轰鸣的车间骤然安静,工人们纷纷停下动作,疑惑地看向莫经理。
“各位师傅,跟大家说个事!”莫经理站上高台,声音洪亮,“咱们工厂的东北棉花被日军的封锁线拦了,暂时运不过来,所以从明天起,停工三天!”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莫经理连忙抬手压了压,晃了晃手里的信封:“大家别慌!岳先生说了,这三天工钱照发,而且每个人都有一笔奖金,等会儿到财务室领!”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刚才的担忧全变成了惊喜。
一个老工人搓着手笑道:“真的?那可太好了!我正想趁空给家里修修屋顶呢!”
另一个年轻工人也喊道:“莫经理,工具真能借吗?我想给孩子做个小木马!”莫经理笑着点头:“都能借!等会儿去库房登记就行!岳先生说了,大家平时干活辛苦,正好趁这三天好好歇歇,陪陪家人!”
工人们欢呼着散去,莫经理看着热闹的场景,松了口气。
而办公室里,岳婉晴已经锁好了重要文件,将账本塞进保险柜。
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着街对面近两天出现卖烟的人,工厂早就禁烟了,大家不可能顶风作案买烟抽,所以在工厂对面卖烟的人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