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战士们也陆续归队,每个人都带着疲惫,却挺直了腰杆,他们成功封堵了日军最后的突围缺口,没让一个报信的鬼子跑出去。
李玉明快步迎上前,用力拍了拍陆今安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少年龇了龇牙,却笑着说:“今安!好小子!!”
他转头看向众战士,高声下令:“全体都有!打扫战场!收缴武器,救治伤员,清点战果!”战士们齐声应和。
与此同时,神仙山南侧的山道上,王叔带着赶尸队正悄无声息地前行。
铜铃被裹在粗布包里,只偶尔漏出一两声微弱的“叮铃”,王斯年的遗体被楠木支架撑着。
突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与日语的咒骂声,王叔脸色一变,压低声音吼道:“躲起来!”
一行人动作极快,迅速攀爬上路边的山坡。
光头往下看,只见一小股日军相互搀扶着狂奔而来,个个丢盔弃甲,军衣破烂不堪,脸上满是惊恐,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是日本人!看这模样,准是吃了败仗!”光头握紧了腰间的短枪,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这半年来,他见多了日军的暴行,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念着“慈悲为怀”的小沙弥。
王叔眯眼数了数,一共十几个鬼子,领头的是个穿佐官制服的军官,腰间挎着武士刀,虽然狼狈,却仍透着几分嚣张。
他低声问道:“你们手里还有多少家伙?”老周摸出两枚手榴弹,晃了晃:“就剩这个了,刚才过关卡时用了不少。”
光头拍了拍枪膛:“我还有二十三发子弹,够打了!”
王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够了,这可是上天送给咱们的礼物,你看领头那家伙的枪,这明摆老天给咱们送人头!
待日军跑到山坡下的弯道时,王叔猛地挥了挥手:“打!”
老周率先扔出一枚手榴弹,“轰隆”一声炸在日军队伍中间,两个鬼子瞬间倒在血泊里。
光头举枪便射,子弹精准地击中一个鬼子的太阳穴,动作干脆利落。
剩下的几个个鬼子刚要举枪反击,就被赶尸队的另外两个伙计用枪撂倒,只剩下那个领头的佐官。
“八嘎!八嘎!”佐官正是森田,他看着手下一个个倒下,气得暴跳如雷,拔出武士刀指向山坡,用生硬的中国话吼道:“出来!单挑!我要和你们决斗!”
光头一听,顿时来了劲,从土坡上跳出来,拍着胸脯道:“你爷爷我来了!”
他转头对王叔喊:“王叔,这小鬼子交给我!”
森田见跳出来的是个光头青年,赤手空拳,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阁下何名?”
“光头!”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请!”森田双手握刀,摆出起手式,武士刀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光头活动了活动手腕,脚下踩着少林拳的步法,笑道:“让你见识一下中国功夫!”
“你没有武器?”森田皱眉,在他看来,赤手空拳迎战武士刀,简直是自寻死路。
“或许你没听说过中国人的铁砂掌!”光头故意吹起牛,实则手已经摸向了腰间藏着的短匕首。
“好!让我见识见识!”森田大喝一声,武士刀带着风声朝光头头上砍去。
就在刀即将落顶的瞬间,光头猛地蹲下,身形像只灵活的狸猫,同时右腿横扫,一记干净利落的扫堂腿踢在森田的脚踝上。
森田重心不稳,“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武士刀也飞了出去。光头趁机扑上前,袖管里的匕首滑到手中,反手就朝森田的脖子划去。
血瞬间喷了出来,森田捂着脖子,眼睛瞪得滚圆,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手指着光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光头站起身,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踢了踢森田的尸体,不屑地说:“就你,也配和我单挑?”
山坡上的王叔等人走下来,看着地上的尸体,老周感慨道:“光头兄弟这功夫,厉害厉害!”
王叔则走到森田身边,捡起那把枪,掂量了掂量:“这下,咱们路上更安全了。这些枪是咱们得了”几人连忙把小日本身上搜刮了个干净。
王叔握着铃绳继续向前,没走一公里鼻尖就萦绕着越来越浓的硝烟味,混杂着血腥与焦糊的气息是战场独有的味道。
他抬头望向前方隐约可见的红旗,心里涌起一阵热流:“快了,离少爷不远了,刚才定是刚打完仗。”
几人加快脚步,走进神仙山北侧的战场。地上散落着断裂的枪支、炸变形的炮弹壳。
几个抬担架的卫生员匆匆走过,担架上盖着白布,只露出一双沾着泥的军靴,看得人心头发沉。
“不许动!你们是谁?”一声厉喝突然响起。正在清理战场的一个小战士直起身,端着上了膛的步枪对准他们,枪口稳稳地锁住王叔的胸口,脸上满是警惕。
这小战士脸上还带着稚气,眉骨处贴着块纱布,显然刚经历过战斗,对任何陌生面孔都不敢松懈,“这是战场,闲杂人等赶紧离开!再往前走我就开枪了!”他看这几人穿着粗布衣衫,还带着个“站着”的人影,只当是日军的伪装。
“小战士,别开枪!我们不是坏人!”王叔连忙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恶意,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急切,“我们是来找人的,是你们部队的战士。”
他刚要报出“王今安”的名字,突然想起少爷早已改名,连忙改口:“是你们部队的陆今安!不知你认识他吗?”
老周也上前一步,指着王斯年的遗体解释:“我们是他的家人,特意从济南赶来的。”
“陆今安?”小战士愣了愣,刚要再问,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谁找我?”正在弯腰清理日军枪支的陆今安听到“陆今安”三个字,手里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这一看,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王叔的身影虽添了风霜,却依旧挺拔;他身边那个被青布长衫裹着、戴着宽檐竹帽的身影,哪怕隔着十几步远,他也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父亲!“王叔!父……父亲!”父亲瘦了,身形都有些佝偻了。
自从通过李政委得知父亲的真实身份,他就日夜想给家里写封信,想告诉父亲他也走上了抗日的道路,想让父亲为他骄傲。
可自从参军以来,仗一场接一场,从成都到太行山,他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写信的念头终究没能实现。
没想到父亲亲自来看他!父亲果然还是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