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安德烈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没听清一样,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做......做他的小狗?”

“这样不好吧......”

他的耳尖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他活了二十五年,向来都是别人捧着、敬着,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示弱又带着讨好的话?

“怎么不好,我看过龙国人的评论,他们经常这么说!”艾伦信誓旦旦道:“你信我少爷,你这样说,顾先生肯定很感动!”

安德烈还是有些羞涩,但转念一想,顾乘星对他的疏离,或许正是因为觉得他太过高傲、难以接近。

如果用这样直白又带着点笨拙的方式表达心意,会不会让对方软化态度?

他想起顾乘星温和的眼神,心里又泛起一阵悸动,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好......好!就这么发!我现在就去找新手机!”

他说着,转身就要往车里跑,连地上的碎手机都忘了收拾。

艾伦看着他略显慌乱却充满干劲的背影,忍不住失笑,对着旁边的属下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收拾好地上的碎片。

威尔逊家族的人用过的手机,哪怕是坏了,也不能随意处理。

自己则快步跟了上去,还不忘叮嘱:“慢点跑,少爷!新手机在后备箱,我这就去给你拿!”

“叮咚——”

清脆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

顾乘星盘膝坐在铺着软垫的地面上,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灵气。

他刚运转完一个小周天,气息匀长,眉心舒展,他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那双墨黑色的眼睛里还带着几分修炼后的澄澈。

他起身拿起手机,短信界面弹出的瞬间,一行突兀的文字撞入眼帘:我想当你的小狗:

顾乘星看着屏幕上的字,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此时的表情:老人、地铁、手机。

不是不能理解字面意思,而是完全摸不透发信人的意图。

果然啊,怪不得他哪怕在这个世界活了十八年,却始终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因为自己永远搞不懂这个世界的人有时候在想什么?

又不是什么奴隶妖族,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去当狗呢?

这条短信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片刻后,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既不懂,便不必纠结,他向来直接,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毫不犹豫地发送。

另一边,安德烈正坐在车中焦急的等待着。

他死死盯着手里的手机,连眨眼都舍不得多眨一下,生怕错过顾乘星发来的信息,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叮咚!”

短促的提示音如同天籁,安德烈脸上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眼角眉梢染上难以掩饰的笑意,连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开那条新消息。

然而,仅仅几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不需要,滚!”

简洁到极致,也冷漠到极致。

安德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刚上扬的嘴角凝固在脸上,眼底的暖意飞快褪去,只剩下错愕与难以置信。

这几个字符带着刺骨的寒意,让他周身刚刚回暖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

“怎么样啊?少爷,他是不是回复你了?”

艾伦一脸邀功的笑容凑了进来,语气里满是得意,“我就说龙国人就吃这一套!直白又带点小撒娇,保准能让顾先生记住你!”

安德烈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几个字,另一只手逐渐收缩。

他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原本消散的冰冷气息重新凝聚,像是狂风骤雨来临前的前兆。

“少爷?”

艾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他跟随安德烈多年,太清楚这种沉默意味着什么,是安德烈怒火即将爆发的前兆。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都弱了几分。

“艾伦!”

安德烈猛地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怒火,他对着艾伦怒吼出声。

“你今年的年终奖,没了!”

“哈,少爷——”

艾伦刚小心翼翼地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被安德烈冰冷的声音直接打断。

安德烈脸上早已没了半分之前的温情,只剩下一片寒霜。

下一秒,他手腕又一扬,手机带着凌厉的力道直直朝艾伦掷去。

“立刻命人把照片上的人调查清楚!”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不加掩饰的偏执与决绝。

艾伦心头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敏捷地稳稳接住手机。

“让人赶紧把货搬下来,留下四个人在附近蹲着,盯紧所有出入路口,其余人全部撤走,别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面前的箱子上,语气里添了几分阴鸷:“一旦照片上的人出现,不用多问,直接把他带到我面前。”

艾伦低头,无意扫了眼手机屏幕。

照片里的少年五官精致,气质出尘的像不染尘埃的月光,清冷孤傲。

他瞬间就明白了安德烈少爷此刻的执拗与不甘。

之前那般放低姿态,甚至学着那些年轻人的方式发去带着撒娇意味的短信,换来的却是冷冰冰的滚。

柔软的态度既然无法捂热那颗淡漠的心,那便换一种方式。

安德烈指尖摩挲着沙发扶手,眼底掠过一丝狠厉。

喜不喜欢,又有什么重要?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只要能把人牢牢地抱在怀里,锁在只有他能触及的屋子里,断绝所有外界的联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会磨平所有的棱角与抗拒,到最后,顾乘星自然会习惯他的存在,自然会离不开他,自然会喜欢他。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理智,让他愈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果然啊,他是威尔逊家族的孩子,骨子里流淌着都是强盗的血液。

“是!”

艾伦收敛心神,恭敬地应了一声,将手机紧紧握在手里。

他抬起头,看向安德烈冷硬的侧脸,心里已然明了,少爷是真的动了执念,而照片上的那位顾先生,怕是再也逃不掉了。

也罢,长成这般模样,带着这般让人着迷的气质,本就该被人小心翼翼地护着,更该被人牢牢地握在手中,再也无法逃离。

越野车的引擎声渐渐远去,最终消散在荒郊野外的风里。

原本被人声,脚步声充斥的空地,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

十几只硕大的黑色箱子整齐排列着,箱体厚重,在风中地矗立着。

顾乘星在空间内的蒲团上静坐良久,直到确认外界的动静彻底平息,才缓缓收了功。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缓缓放开神识。

无形的神识如同一张细密的网,以他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所过之处,每一寸土地、每一株草木、每一块碎石的细节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脑海中。

枯萎的草根下藏着的虫子,几公里外掠过天际的飞鸟,都无所遁形。

这是玄渊大陆修士独有的探查手段,比现代的监控设备更为精准,无死角。

然而,当神识扫过空地外围的一片茂密草丛和不远处的土坡后时,顾乘星的眉峰微微蹙起。

怎么还有四个人?

那四人藏得很好,两人蜷缩在齐腰深的枯草里,浑身裹着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黑色衣服,另外两人则趴在土坡后的凹陷处,只露出一双双警惕的眼睛,紧盯着空地上的箱子。

他们的动作隐蔽,气息收敛得极好,若是寻常人来,哪怕近在咫尺也未必能察觉。

可在顾乘星的神识笼罩下,他们褪去了所有伪装,与裸奔无异。

“难不成,他们想要出尔反尔,越货杀人?”

顾乘星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脸上却不见丝毫讶异。

这种背信弃义、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行径,在玄渊大陆实在是太过常见。

他当年历练时,就曾数次遭遇过同伴反水、劫匪截杀,早已见怪不怪。

顾乘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意,既不愤怒,也不慌张。对付这种小角色,根本无需费太多手脚。

他指尖微动,体内灵力悄然运转,灵气在他指尖凝聚,泛着柔和却不容小觑的光泽。

他抬手在空中虚虚一划,指尖勾勒出一道复杂而玄奥的符文,正是玄渊大陆基础却极为实用的昏睡诀。

符文成型的瞬间,带着淡淡的灵力波动,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四个潜伏者的方向飞去,精准地落在了他们身上。

几乎是同时,那四个还在警惕观望的人,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瞬间失去神采,脑袋一歪,便悄无声息地倒在藏身处,陷入了深沉的昏睡,连一丝挣扎的动静都没有。

解决完隐患,顾乘星才缓缓起身,走出空间。

他没有多做停留,抬手一挥,将所有武器收入他的复制背包中。

然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