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星星,我们又见面了?”

季超宇笑容灿烂的打着招呼,那束精心挑选的红玫瑰开得热烈。

他的目光像黏腻的藤蔓,贪婪地缠在顾乘星身上,连眨眼都觉得是浪费。

不过是几天不见,眼前的人竟又添了几分让他心颤的美。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折射成一片柔和的金辉,正好落在他的发顶,原本是鸦羽般的黑发被镀上暖融融的蜜色,发丝比上次见面时长了不少,柔软的发尾自然垂落在肩头,像有细碎的星光在流转。

顾乘星没有半分接花的意思。

他皱着眉往后退了几步,抬手将花束推开,露出的手腕纤细而不孱弱。

“可我不想见你。”

顾乘星毫不犹豫的说道,墨色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的暖意。

“以后别来了。”

他绕过季超宇朝房门走去,可季超宇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脸上的笑意不减,他拦住顾乘星。

随手将那束红玫瑰扔在一旁,花束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声响,艳红的花瓣被摔得七零八落。

他大步朝前走了两步,一米八五的身高像座骤然压下的山,投下的阴影将顾乘星完全笼罩。

成年男子特有的厚重气息扑面而来,不是香水味,是他身上惯有的烟草混着浅淡消毒水的味道,与顾乘星身上的玫瑰香格格不入,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顾乘星的脚步顿住,没有躲,只是微微侧过脸,抬眼望着他,像是等着看他要做什么。

然而季超宇没有碰他,甚至没有再靠近半分。

他忽然弯下腰,将重心压得极低,距离顾乘星的颈侧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鼻翼剧烈翕动着,像是在贪婪地捕捉每一缕气息。

原本还算平和的脸上,此刻竟浮现出近乎迷醉的神情,眼尾泛红,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还是你身上的味道好闻,星星。”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那些玫瑰,那些调香师调出来的玩意儿,都像廉价的香精,刺鼻又虚伪。”

“只有你的味道,是鲜活的,真实的,深深刻在我骨头里。”

不是地上的红玫瑰那种扑面而来的浓烈馥郁,而是是深夜里带着凉露的红玫瑰味道,初闻时是花瓣的炽烈甜香,尾调却沁出几分清冽的甘苦。

季超宇只在第一次见他时闻过这么一次,那香气就像毒品一样刻进了骨血里,日日夜夜在他心头萦绕。

这几天,他买了全球所有的玫瑰品种,甚至请了三个业内顶尖的调香师,香水瓶摆满了整张书桌。

可调出来的味道不是太过甜腻发齁,就是少了那股独有的清冽风骨,始终复刻不出这份专属顾乘星的气息。

他又往近凑了凑,温热的气息喷在顾乘星的耳后,让顾乘星身体微微一颤,那不是害怕,是生理性的厌恶。

可季超宇全然不顾,反而笑得越发痴迷,“我有时候都想,把这味道封起来,装在只有我能打开的屋子里,这样就再也不用担心弄丢了。”

顾乘星听到这话,压抑的厌恶再也抑制不住了,不等季超宇再靠近半分,他猛地抬手,掌心结结实实地撞在季超宇的胸口。

“唔。”

季超宇完全没料到顾乘星会有如此大的力气,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中,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跄了三四步,后背直接撞上墙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却浑然不觉,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又抬头看向顾乘星,像是有些不敢置信。

“别再来找我了,不然——”顾乘星威胁道。

“不然,咳咳……”季超宇突然低笑出声,他咳嗽几声,抬手扶住身后的墙壁稳住身形,打断了顾乘星的话。

手指一遍遍抚摸着被顾乘星触碰过的胸口,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让他眼底的偏执又深了几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像蛛网黏在顾乘星身上,死死锁着对方,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笑容里非但没有丝毫怒意,反倒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疯狂,“不然像季朝枫一样,让我出车祸,变成躺在床上动不了的植物人吗?”

“季超枫?”

顾乘星开门的动作停下,抬眼看向季朝宇,眼底满是茫然,脑海中飞速检索这个名字,翻遍了所有记忆角落,竟没有半点相关的印象。

直到后面的的车祸、植物人这两个词出现,他才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记忆开关,恍然大悟般眨了眨眼。

原来,之前那个找上门来的变态,叫季超枫啊。

那是一个月前,系统要求他直播跳舞才能获得这套房间。

顾乘星天生不擅歌舞,更别说在陌生人面前抛头露面。

他对着系统软磨硬泡,说尽了好话,甚至提出用其他任务替代,可系统半点不松口,一会儿撒娇,一会儿委屈的哭,吵得他脑仁发疼。

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

当晚八点,他戴着口罩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硬着头皮开启了直播。

镜头前的他动作僵硬,眼神闪躲,全程没说一句话,匆匆跳完就火速下播,只当是一场尴尬的噩梦。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场噩梦还没完。

直播结束还不到三个小时,出租屋的门就被人粗暴的一声踹开, 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男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当看见他的脸时,眼中瞬间露出满意惊艳的神色。

没等顾乘星反应过来,他就提出要包养顾乘星,要是不从,就让顾乘星成为一个‘死人。’

那副施舍般的姿态,那嚣张到极致的语气,让顾乘星瞬间攥紧了拳头。

他向来性情温和,待人接物都带着几分涵养,可此刻面对这样的羞辱和威胁,饶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被气笑了。

于是他凝聚全身灵气,形成一个霉运符打入男人的体内,如果男人心向善,那这个霉运符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反之,则影响越大。

后来,男人在开车途中,突然失控冲出护栏,车子翻滚数圈后重重落地,他虽保住了性命,却成了毫无意识的植物人,至今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未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原来,那个狂妄自大的男人,真正的名字是季超枫。

顾乘星看着季超宇,两个名字仅一字之差,“你是他的兄弟?”

他问得直接,背在后面的手开始起势。

“对,”季超宇点头,“他是我大伯的独子,按辈分,是我的堂哥。”

“所以,你是来替他报仇的?”

顾乘星直接承认,没有害怕,心中也没有任何负担,善恶终有报,季朝枫落得今日的下场,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不不不,”季超宇连忙摆手,他往前走了几步,原本还保持着的距离瞬间拉近。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灼热又专注,一字一句道,“我是来保护你的。”

“我大伯夫妇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季朝枫那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性子,全是家里宠出来的。”

“他出车祸后,大伯母查到了,他最后见的人是你。”

季超宇慢慢解释:“但那个时候正值家中重要时刻,又没有证据是你对堂哥下的手,所以大伯他们也就一直没有找你麻烦。”

“但是,这段时间不行了。”季超宇缓缓朝顾乘星走过去,“我大伯成功上位,堂哥又一直昏迷不醒,我大伯母爱子心切,急需找一个发泄桶。”

“所以她就盯上我了,对吗?”他挑了挑眉。

“没错。”季超宇的目光落在顾乘星散落的一缕发丝上,那发丝搭在他的肩头,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下意识伸出手,指尖触到那柔软的触感,他心里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喟叹,语气却越发温柔,“我调查过你,是个孤儿,在这座城市没什么亲戚依靠。”

“你那些小手段,对付季朝枫还行,但对付整个季家,远远不够。”

“你跟着我,即使大伯母想要惩罚你,但有我护着,你不用害怕。”

“行,那我考虑考虑。”顾乘星说着,推开季超宇,“我一个月后给你答复。”

一个月后,灾变就要来了,他就不信,那个时候,季家还想找他麻烦。

“好!等你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说着,季超宇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将一张纸条塞入顾乘星的口袋,纸条上面写着他私人联系方式。

顾乘星连看都没看,打开门进入房间。

房门关上后,顾乘星瞟了一眼肩膀上的发丝,他指尖汇聚灵气,直接将那缕发丝削断。

门外的季超宇,在房门关上的刹那,挺拔的脊背骤然垮了下来。

他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随即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弯着腰,额角渗出冷汗,胸口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缓了足足半分钟,他才扶着墙壁,一步一挪地走向电梯。

地下车库的冷风吹在脸上,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他拉开汽车的门,几乎是跌坐进去的。

“少爷,您可算来了,我们去哪里?”

等候多时的司机连忙回头,见他脸色惨白如纸,吓了一跳,“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咳……咳咳!”季超宇又是一阵猛咳,胸口的钝痛越来越清晰,他捂着胸口,声音发颤,“去……去市中心医院……”

他可不能有事,更不能像季朝枫那个倒霉蛋一样,不明不白就变成了植物人,他还等着……等着顾乘星的答复呢。

“好的少爷,您坐稳了!”

司机不敢耽搁,立刻发动车子

“叮铃——”

季超宇费力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清屏幕上“妈”的备注时,皱了皱眉,划开接听键。

“喂,妈,怎么了?”他的声音还带着咳嗽后的沙哑。

电话那头的季母却完全没听出他的异样,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小宇!你现在在哪里?赶紧来趟市中心医院!你堂哥,你堂哥他醒了!”

“什么?”季超宇猛地坐直身体,胸口的疼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淡了大半,他不敢置信地追问,“您说真的?超枫哥他醒了?”